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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也许是生疏了。

  没有假,而是有问题。他的出入证已经核销了,也就是说他无权入内。

  真是“洞内一日,世上千年”。

  是不是搞错了?他提出异议。

  武警战士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大名。

  他被解聘了。

  “什么?”他吃惊地叫起来。

  必须当面说清楚。他要进去,武警战士拒绝了他的请求。

  难道解释权都没有?

  有,可以打电话。

  他把电话拨进了总编的办公室。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您好!新华电讯社,请讲。”

  听音如见人。就像失散的孩子找到了亲人,陈正言止不住潸然泪下。

  他哽咽着说:“吴总编,我是正言,我有话要跟您讲……”

  无法继续下去。

  “正言,真是你,你在哪里?我们大家都在为你担忧。”吴总编的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又接着问:“出了什么事?慢慢讲。”

  讲不出来,只有委屈的泪水。是,他还是个孩子,从不言败的孩子,挨打都不哭的孩子,却在亲人的面前坚强不起来。

  也用不着坚强,想哭就哭。哭,是最好的补偿和解决的办法。伤心的事可以哭出来。

  不公。小小年纪就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明不白的冤枉。

  吴总编看了一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知道陈正言在门卫室打电话。忙招手唤来小王,说:“快去把陈正言接上来。”

  陈正言回来了!

  不会吧?

  还在怀疑。当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时,大家才相信是事实。这些天,大家时刻盼望他出现。一次次失望,再也没有人想到他会回来,已经接受了失踪这个事实,大家都以为他遭遇不测。

  毕竟失踪了14天。

  没事就好,同事们纷纷上前握手祝福。

  他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吴总编牵着他的手将他拉进自己的办公室,亲自为他倒上一杯水。

  “回来就好。”吴总编说,“这14天你干什么去了?把我们大家都急坏了。”

  言语中没有指责的意思,吴总编最担心的是他出事。

  “吴总编,”陈正言还想哭,但控制住了,没有哭出来,但语音变调,“我被他们抓进了收容所……”

  ……

  “原来是这回事。”吴总编气愤地说,“党和政府的政策被这些歪嘴和尚念歪了经。收容所有什么权力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难道我们新华社的出入证还不能证明你不是被收容的对象?这件事我们会向有关方面交涉,还你一个清白。”

  稍停片刻后,吴总编面露难色地说:“这件事搞得我们太被动了,也很尴尬……算了,不说了。不管怎么说,能平安回来就好。今晚我请客,为你洗尘。”

  吴总编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没有说,留了一半。

  “谢谢总编,我只想上班。”陈正言忐忑不安地试探着问。他太爱这份工作也太需要这份工作。

  这正是吴总编的难言之隐。

  吴总编愣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恐怕还有点难度。”

  如果是口头通知还可以更改,白纸黑字形成了文件就很难收回。

  当然他的情况特殊。

  “这个该死的收容所!”吴总编骂起来,“带着我们跟着错。说句心里话,正言,我舍不得你离开。你是我们新华社面向社会公开招考的优秀人才。你那一批竞争最激烈,七百多人只录用五人。你到我们部已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实践证明,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有能力有才华,能独当一面,工作很出色,同事也佩服你,我也很喜欢你。你失踪后大家都为你求情,都说你不是那种目无纪律、吊儿郎当的人。大家都在盼望奇迹出现——你突然回来,给我们一个惊喜。10天过去了,奇迹还没有出现。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并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的压力很大,不得不向总社报告。纪律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同时也是无情的。纪律不看过程只看结果,旷工10天就是结果。解聘你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但最终还是发生了。现在才知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错在收容所。不过我相信,纪律无情人有情,会有个说法的。我们会向总社解释你旷工的原因,争取总部撤销对你的处分,成不成功我不敢打包票。退一万步说,即使做不成同事,咱们还是朋友,这一点你要坚信。”

  一席话,暖人肺腑,不愧为名副其实的团结友爱的集体。

  不必说,什么都不必说,有吴总编这席话,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无非是再找机会。

  机会的大门对真才实学者永远敞开。

  走出新华社大门,陈正言有一种预感——今生今世恐怕与新华社无缘了。

  他向新华社大院投去深情的一瞥。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轻轻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他边走边唱,漫无目的地看似潇洒地边走边唱。

  他唱的是齐秦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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