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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我呀,就不爱操心。心情好,睡得香,人就漂亮。”她道出了年轻漂亮的秘诀。

  民间也有“睡觉能养颜”之说。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心情好。离开了这个前提,睡觉就成了睡猪长肉。

  这几十年,她在蜜缸中生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称心如意。没有不漂亮之理。

  “回乡下来过得惯吗?”胡小娥无话找话说。

  不存在这个问题。人能贵能贱,何况吴美荣本身就是都宁人。

  “时宜呢?”胡小娥又问。

  怎么突然改口,在这之前她已经两次改口,先是叫他老陈,之后叫他陈时宜。

  怎么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叫法?

  她意识到口气不对,连忙改口道:“陈书记呢?”

  人家现在是一把手,是460万人口的父母官,直呼其名太过不恭。

  吴美荣不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公。她还在吃醋?反正那是一段不高兴的历史。

  胡小娥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已忘得一干二净。凭什么还要记住那段不愉快的感情?

  那时不懂事,她这样回答蔡峰。

  蔡峰是五年后才知道她与陈时宜的事。妻子的回答无疑是对他的肯定。他发现妻子爱他乐不思“蜀”,也就既往不咎。老夫少妻最甜蜜。不过,他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埋下醋意的种子。

  胡小娥今天的行动不是纯个人行为,而是夫妻集体智慧的结晶。

  这不是蔡峰的性格。他怕过谁?依他的性格,一百个陈时宜也不足挂齿。让他这个元老级人物去拜访手下的败将,面子往哪里放?不干。胡小娥没有迁就他,而是说他老糊涂。他信赖妻子,也佩服妻子。胡小娥不再是过去不谙世事的胡小娥,而是熟稔官场之道、善于权谋的胡小娥,不仅是贤内助,而且还是好高参。蔡峰遇事都要问计于妻子,好多政策和策略是妻子的主意。这回当然也要听她的。胡小娥分析道:第一,陈时宜当书记不是余国光当书记。两人性格截然不同。陈时宜绝对不会当有职无权的书记,很快就会形成以他为中心的权力圈子;第二,陈时宜有上方宝剑,有后台。他到都宁是省委书记点的将,省委肯定会维护和支持他的工作。第三,吴春天马上就要离开副书记的岗位到人大、政协,而一旦到人大、政协就说不上话。即使说上话也没人听。第四,陈时宜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这次回都宁的任务,表面上是解决都宁不宁的问题,实质上是要拿我们开刀。虽然都宁重要部门都有我们的人,但这些人关键时刻靠不靠得住还要打问号,不排除陈时宜撇开都宁系统而让省纪委进入的可能性。纪委是见官大一级,其“双规”比公检法任何强制手段都厉害。现在的干部有几个清白的?民间有个说法——挨个杀可能有冤枉的,间个杀肯定有漏网的。纪委只要动真格的,很多人就要落马。你我能保证没有问题?

  问得他哑口无言。

  当务之急不是与陈时宜斗,而是与他处理好关系;得饶人时且饶人,不能逞匹夫之勇而毁了晚景。

  夫人言之有理。任何人不能当官一辈子,再怎么风光也有下台的日子,不如主动让权还落个人情,也是开明之举。

  但是不领情怎么办?你不惹他,他要惹你。

  这个可能不能说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特别是前半生没有做好事的人,后半生要遭报应,并且晚景不好。何谓苍天有眼?指的就是这个道理。

  因此更要搞好关系。

  现在还有机会与陈时宜化干戈为玉帛:第一,捡起姐妹感情,恢复往来。这样做既是给自己看也是给别人看。只要与一把手好,其他人不敢说三道四;第二,把所有责任推给余国光。反正余国光已走,他也不知道。推给他也有道理,他是一把手,他不负责谁负责?第三,同陈时宜合作,不倚老卖老。如此这般,一定能起到效果。

  就怕是一相情愿。

  有些话好说不好做。说容易,做起来难。

  一相情愿也好,自作多情也好,反正早行动早主动。

  “都宁家大口阔,这个家也难当。”胡小娥说:“不过,难不倒陈书记。他既有地方工作经验,又有省城工作经验,谁都要买他的账。”

  吴美荣不知怎样应答。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侍候老蔡。”胡小娥找个理由收场,“什么时候回访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大姐呀?”

  她故意贬自己,目的是激将。

  吴美荣中计了,她说:“只要小娥姐不嫌弃,我会经常上门拜访的。”

  “好,一言为定。”胡小娥达到了目的,心里喜滋滋地说:“那我在家等你。”

  说完就要走。吴美荣拉住她,说:“小娥姐,你的东西忘了拿。”

  “你看,我忘性这么大。”胡小娥拍着自己的脑袋回答说:“这是我和老蔡送给你们的礼品。你们乔迁之喜,我做大姐的不能不表示。”

  礼物不能收。

  “一张破画不敢收,是嫌不够档次还是怕人说我行贿于你?”胡小娥嘴不饶人地说。

  她知道陈时宜有画画的爱好,送礼也要投其所好。

  吴美荣只好收下。

  三

  华容疲倦不堪地坐到沙发上。今天走了很长一段路,从吴美荣家出来后又到看守所去见丈夫,人累得散了架。

  看守所离城区有两公里路程,不通班车,她只能步行。

  陈文翰等她回信。

  怕丈夫等得着急,她出了吴美荣家门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看守所赶。

  丈夫想知道陈时宜的态度,他要平反。

  这是唯一的希望。

  华容没能给他带来好消息,因为她没有见到陈时宜。但也不是白跑,毕竟把申诉状递了出去。现在只有耐心等待。

  只要有盼头就有等头,一定会有结果。

  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他却在这里待了三年。由区委书记到囚徒,亏了他。

  电话铃响起。

  华容焦急地拿起电话。现在她只盼望一个人的电话,那就是儿子打来的电话,一次次在盼望中失望。儿子已有半年多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她的心快要碎了。

  这哪里像家?

  她的家凌乱不堪。不是她不收拾,而是没有心情。自从抄家后,她就没有收拾过,她要保持抄家后的原样。

  丈夫一日不平反,她就一日不改变这个原样。她相信丈夫是清白的。

  “妈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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