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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心中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牵引住了一样,她继续缓缓地走入内殿,来到了自己的内室面前,推开第二扇门,她怔忡地被定在了门口,目光怔怔地扫过每一件物品,最后停在了放着半杯茶水,几本书卷的案几上,完全没有被改变过,她甚至觉得有人有意在这里摆弄出一个从未改变过的假象来。心头不由窜起一阵无名之火,除了他,还会有谁有这个权利来做出这些样子来,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这个时候的若水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敏锐,所以当她觉得头似乎有些昏沉沉的时候,香鼎中的燃香已经静静地烧了许久了。

  门又重新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缓缓的半跪在若水的身旁,拿出案几边上的一盆清水与丝帕,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若水的脸庞,眼中闪过的不知道是惊喜还是震撼,渐渐的,若水恢复了原本的面容,苍白得令人心痛。男人洗净了手,失神地看着她的脸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四年之前,八年之前,就连十年之前的她依然还是这个模样,没有一丝的变化,是她,老天真的把她还给了自己。几乎是狂喜的哽咽声堵在喉咙口,男人轻柔地抱起若水温软香馨的身子,稳稳地向门外走去,口中喃喃道,“若水,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将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陛下,东宫那边已经派人在找寻这位姑娘的下落了。”郑吉在跟在李世民的身后,看见那位姑娘被皇帝紧紧地抱在怀中。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去和孙思邈说一声,就说皇后已经回宫了,他自然就能明白,还有马车在外边备好了么?朕和皇后这就去大明宫。”

  郑吉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皇后,方才的那位姑娘居然是皇后娘娘,这怎么可能!而陛下之所以于两天前秘而不宣的从大明宫连夜赶回,就是为了她?这一刻,郑吉觉得自己似乎要疯了,脸色煞白的回道,“是……已经在外边侯着了。”

  看着皇帝的身影渐行渐远,郑吉在阳光下足足立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这才勉强撑起惯常的微笑,朝东宫走去。

  “郑吉!?你怎么在这儿?”承乾满眼的不敢置信,,“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大明宫么?”

  郑吉却只是平静道:“太子殿下,陛下让郑吉来询问一下您的脚伤。”的3  “太子,您的脚请不要再擅动了,否则若是伤口再次裂开,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无法挽回了。”孙思邈心下一沉,为得既是郑吉的话,还有承乾惊愕之下的举动。

  “师父,四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师姐的影子。”就在众人僵持之时,小童面色紧张的走了进来。

  承乾的双眼紧紧盯着郑吉,可心中想问的话却始终未能成语。

  “郑公公,请你替草民转告陛下,太子的脚伤只要细心调养,不会有任何的遗患。”孙思邈的声音平和沉静,似乎对小童的话并无多大的反应。

  郑吉倏然垂下眼,“孙大夫请放心,我一定如实地回禀陛下。”说完在告退离开,与孙思邈错身而过的那瞬间双唇翕动,随后,便没有任何停留地走出了东宫。

  内室中,小童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刚想说什么,却被孙思邈淡淡瞥过的眼神给挡住了。

  承乾这时突然发出了一阵闷哼的声音,未晞连忙上前关切道:“承乾,你怎么了?”见丈夫仍然犹自露出痛苦的表情来,转身道,“孙大夫,太子他这是……”

  孙思邈看着承乾强忍痛楚的神色,静静道,“原先在疗伤时用的去痛之药的效果已经褪去了,因此殿下恐怕还要忍上一段时日了。”

  “那不能再用么?”未晞心疼地替承乾擦去额上的冷汗。

  孙思邈摇了摇头,“此药不可多用,否则会有上瘾之累,这一点上草民也无能为力。”

  承乾强撑着躺下的身子想要坐起,过了一会儿,才气息不稳地问道,“孙先生方才还和我说您的徒儿强留是留不住的,怎么现在却反而一点也不着急了呢?”

  “若不是她愿意,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勉强得了她?”孙思邈淡然的语气却说出几乎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如今我们师生的缘分既了,我自然也不会逆天而行。”

  “天?”承乾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你是指……”

  孙思邈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物件,“殿下,有些事情,还是等它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再去探究才是上策。世间诸事都有其轻重缓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请您照顾好自己的脚伤,其余的不妨先缓下吧。”

  “孙先生,承乾受教了。”倚在榻间的太子幽深的双眼多了几丝坚定与沉静。

  永安宫是贞观八年的时候,李世民为了太上皇而修建的一所夏宫,可惜还未等到其修建完工,李渊便驾崩了。于是这座虎踞于城北龙首原之上的夏宫就成了另一个朝会之所,皇帝在此处理朝政,休养生息,后宫嫔妃自然也几乎悉数前往。

  由于最初的时候,永安宫是为了消暑而建的别宫,因此并没有如同太极宫那样方正的格局,含元,宣政和紫宸三殿作为前宫,用于举行大典,君臣议政。此时的紫宸殿内空落落的,寥寥几个人影,显得有些异常沉默。

  “长孙大人,陛下的御体究竟怎样了?为何停了数日的早朝却又不许任何人觐见?”身为中书令的杨师道与黄门侍郎刘洎不约而同的堵住长孙无忌问道。其实不光是他们,在场的房玄龄与魏征等重臣一样很是急切,毕竟数日不朝对于一向勤勉朝政的陛下而言几乎是不可想象之事,而如今唯一的答案可能就在这位国舅大人身上,毕竟从来永安宫至今,这一君一臣之间的气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长孙无忌的眉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拧,随即放开道:“诸位大人这不是在为难无忌么,毕竟我和大家一样也没有办法见到陛下的啊。”他心中也忍不住暗自叫苦,事实上,陛下已经于一天前回来了。那位夫人究竟是不是若水,好歹也该有个答案吧,当初还不是自己提议使了一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现在居然就这么把他莫名晾在内宫之外,这简直像是过河拆桥嘛。

  “好了,好了,既然无忌也不知道,那我们不如一起再上一次奏表吧。”房玄龄站出来打圆场道。

  可显然有人并不相信,正欲再次开口时,只见门帘被突然掀起,尚书右仆射高士廉满脸是汗地冲了进来,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室内还有其他人一样,神色颇为慌乱,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举起道,“无忌,你看,这不是……”

  长孙无忌微一凝神,脸色剧变,一把接过玉佩,反复地看了数次,抬头问道,“舅舅,这是哪儿来的?”

  高士廉仿佛丝毫没有在意此刻的狼狈,沉声道,“今天一早,有一个郎中模样的人领着个孩子找到我府上,只说玉佩的主人拜托我来照顾这孩子,我接过玉佩的当下便着实给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就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自称为称心的男孩。”

  “称心……”长孙无忌口中喃喃道,“那就是了,那孩子是不是说这段时日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姓高?”

  高士廉摇头道,“他只说自己唤那位夫人为水姨。”

  长孙无忌沉默了片刻,强抑着心底的震惊,果断地对舅父道,“舅舅,走,我们一起去求见陛下。”

  待甥舅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之后,几个大臣都不禁面面相觑,不要说魏征,就连与两人相交甚久的房玄龄也诧异地说不出话来,无忌暂且不提,那个出身世家,一向以风度仪容著称的高士廉居然也会如此的失态?

  寂静了良久,魏征出声打破了平静,“无论如何,既然有高大人出面,那陛下的事情应该很快就可有眉目了。”

  话音落地,其余人的脸上都不由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来。

  已经一整夜过去了,李世民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自己眼下的若水,心中流淌着一种莫名的安心与温暖,不想去思忖为什么她的容颜不会改变,也不想去考虑那夜的消失与她在扬州的重生,甚至不管什么人鬼殊途,佛神妖仙,他只知道,若水还活着,这就足以了。

  “陛下,长孙大人和高大人求见。”郑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来,皇帝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守在榻边的样子,不过算一算时日,那迷香的作用也该散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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