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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娘,那怎么办,我看那人都快被打得没气了。”明瑶焦急道。

  若水拉着女儿又回到了刚在停下的地方,“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娘总算是明白了,你爹怎么这时候来洛阳了?”

  “啊!”明瑶失声道,“方才光顾着别人的事,对啊,爹也到了洛阳,那我们岂不是……”

  若水心中一阵杂乱,管,是如何去管?不管……这……转身,一抬眼,“瑶儿,那不是杜荷么?”

  明瑶惊讶的张着嘴,回过神来后立刻嚷道:“杜荷,快过来。”

  杜荷一看见前面的两个人影,嘴角不由微微苦笑,但一听见那令自己终日难忘的声音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刚一走近,便被明瑶拉着道:“快,杜荷,快救救那个孩子。”

  杜荷目光一转,神色微寒地走上前,若水有些担忧地问女儿,“你看他一副清秀的样子,会不会……”

  之间话音还未完,那几个方才还嚣张至极的打手叫嚷着一齐向后退去,一见面前的男子一脸冷怒的气势,最终还是叫嚣着向后跑了。

  “娘,这就叫做深藏不露。”明瑶意味深长地笑道。

  若水嘴角一抿,走到那个依然倒在地上的孩子身边,蹲下身,粗粗看了一下,笑容顿失,“杜公子,麻烦你能否还一位大夫来,这孩子的样子似乎不大好。”

  杜荷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只见明瑶抢先说道:“娘,我去找吧,你们先把这孩子带进茶楼里,让他先好好躺着。”

  过了一会儿,由方才那家铺子里的大婶领着,他们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年放在了内室的床榻上,而就在同一间屋子里,还躺着他的兄长,但也一样气息微弱,恐怕……

  若水将布条蘸了清水,轻轻的擦拭着那孩子被打得血流满面的脸庞,杜荷站在一边,紧紧着握着双拳,一向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也变得愤然无比,“高夫人,方才我实在不该将他们放走,他们竟然把一个孩子还有他的兄长打成这样!”

  “这个中的缘由,大婶,你还是和这位公子仔细再说一遍,也许此刻,能帮到这两兄弟的就只有他了。”若水话中的深意令杜荷微讶,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同样的凝重起来,这桩事确实可大可小,也确实能牵出一片害民之吏,尤其是这个时候。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长久的等待之后,在第二天的黎明,兄弟俩都醒了过来,可其中,兄长面临的却是即将到来的死亡,那个瘦的已经脱形的青年努力睁大着自己充满恨意的眼睛,只死死的握着若水的手道:“夫人,求求您照顾我的弟弟,他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真得很听话,不会给您添麻烦。”

  若水的眼睛微红,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一天,自己也这样拉着哥哥的手,“好,我答应你。”她的声音平稳而没有犹豫。

  那青年艰难地喘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同样躺着的弟弟身上,闭着眼,叹息道:“小弟,放弃吧,把那些东西都烧在爹娘的坟前,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怪我们的。”说完,仿佛终于解脱了一样,眼角处缓缓流下一道泪痕。

  而另一个被救过来的少年,自始至终一声未吭,红肿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心,一动不动的侧脸躺在榻上。

  若水不忍地扳开他的手,轻柔的说道:“既然你哥哥已经把你托付给了我,从今天起,你就叫我水姨吧。”

  少年绝望无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丝亮光,“水姨。”他的声音干哑道:“我叫称心。”

  若水握着他的手几乎是突然的放开,“你……你叫什么?”

  “称心。”少年又重复了一遍,“我爹娘期望我能够事事称心如意,可如今来看,是他们起错了名字。”

  “你今年几岁了?”若水平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

  称心黯然道:“十二,如果不是因为我还小,哥哥早就能不必因为我而逃不出洛阳了。”

  “娘,他怎么样了?”与杜荷一起将大夫送出去的明瑶一回来便关切地问道。

  “似乎好一些了,不过我们的马上将他带走才行,若是再有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若水尽量不去把他的名字放进历史既定的长河中。

  称心指着地下的一块石板道:“水姨,这下面就藏着那些官吏们偷卖义粮的文书,照大哥说的,我实在不能后再拖累你们了,所以还是烧掉吧。”

  杜荷在若水的示意下将厚厚的一叠泛黄的纸取出,随后对称心说道:“小兄弟,你放心,你爹娘和大哥的冤屈,我们自会替你处理,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修养即可,倒了审案子的时候,指不定还需要你的供证呢。”

  称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我连洛阳都出不出去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明瑶插话道:“我们自然有办法。”

  杜荷与明瑶相视一笑,若水轻轻一叹,出身高贵的女儿又何尝遇见过这样草菅人命的事情,可如果今天没有杜荷,她们又该怎么不凭借身份的来帮到这对无辜的兄弟呢?或许,也就只能自我安慰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吧。”

  将称心安顿在了杜荷在洛阳的宅子里,若水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高夫人,不瞒您说,在下的先父与朝中一些重臣都颇有私交,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将这些证据交到如今正随驾在洛阳宫停留的司空大人手中,请他再上秉陛下,必能给那些无辜的百姓一个交待。”杜荷对若水清晰明了地说道。

  “皇帝陛下和司空长孙大人现在都在洛阳宫么?”若水眼睑低低地垂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杜荷的眼中掠过一丝异芒,相识至今,这位夫人身上那种时时刻刻都安之若素的神态,第一次被打破了,“是的,昨天陛下的御驾就已经从芳华苑来到了洛阳宫。”

  若水微微颌首,“那称心的事就麻烦杜公子了。”若水撇去心中的不安,含笑道:“怎么还那么生疏,不是说了叫伯母就行了。”

  杜荷同样也不再回避,清浅的一笑,“伯母,看来我对高姑娘的心意掩藏的并不是那么好呢。”

  “我曾经见过你的父亲。”若水的语气带着一丝慨然和悠远,“房玄龄说他是王佐之材,真的是毫不为过,你不那么像他,至少在我看来,你不如你父亲那么果断,所以,我无法放心得把女儿交给你。”

  那一刻,杜荷初次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而是一个长辈,淡淡的疏离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告诫,她究竟是谁?“伯母,你……”

  若水摆了摆手,“不要对我的身份好奇,因为也许当你知道的那刻会成为你毕生的伤痛,若不是瑶儿也确实对你动了心,若不是你父亲与我们家也渊源极深,这番话我本是不该讲的。现在抽身,还来来得及,凭你的家世,相貌,学识,不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携手共渡,可如果你一旦选择了瑶儿,展现在你面前的也许会是一条不归之路。”

  “伯母。”杜荷直直地跪了下来,“即使是不归之路,我也认了。”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之人,或许,此刻在另一边,明瑶也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这里,她缓下语气,“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有一点,在你明日去洛阳宫上述这桩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提及我们母女,对任何人也不行,懂了么?”

  杜荷的看着若水平静中暗藏着无数玄机的眼眸,徐徐的点头答应。

  几天之后,称心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了,大夫说,因为他伤的大多是筋骨之处,未及肺腑,所以只要好好地调养一阵,就能和从前一样活蹦乱跳的了。

  原先脸上那红肿青紫的淤痕渐渐的散去,若水就已经不由轻叹,从前不知道什么叫做绝世之容,而今总算在一个男孩的身上看见了,秀丽却不显柔媚的容颜,脱俗却并无冷漠的气韵,而现在的称心亦不过才是一个孩子,经年之后的他将会生得如何的清雅绝丽啊。

  “水姨,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对么?”称心有些忐忑地问道。

  若水温和的笑道:“水姨在想,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们就起程该去长安了。”

  “长安?”称心的眼神一缩,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若水随意问道:“怎么,称心不喜欢京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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