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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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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姐姐右侧空着一个人左右的位置。她伸手拍拍灰尘示意，发出邀请。我赶紧三两步往前，走到她面前的位置，突然觉得很是羞赧，“不用擦的……我怎么都好……别麻烦……” 她这样优雅的人，都随便地坐在地上，却在帮我拂尘，着实有些怪异地感觉。 “无妨。”平姐姐举着袖子掸着石板，并不在意，我一着急，赶紧拉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啊？”她愣了一下。 然后恢复了镇定，笑：“嗬……月色很美。” “咦……呃，是啊。”我呵呵笑，不知怎的，内心总好像觉得几分尴尬。 平姐姐扬头，看着空中的月轮。 地上其实有些凉，我悄悄挪着身子，慢慢地适应，越来越在心中盘旋的好奇逐渐压下了我的几分不自在：“平姐姐……” “蓉儿，你说……”几乎是同时，她的声音也响起。 我停下，让她先讲：“什么？” 平姐姐笑了：“好奇怪，我自十四岁起搬来与师父一起居住，就鲜少有机会和人交心了，这时不知怎么……很想说些什么，却有些不习惯……” “平姐姐不是住在秦悦的家里吗？”我不解，问。 “那是幼时，我娘……去了，爹爹又要出征，洛姨怜我一人孤单，央了我去带在身边，如是住了三四年，直到舅舅家搬到了京郊，把我接去家里，我才离开秦家……”平姐姐停下了口，似想到了什么，一时又有些微怔。 我想了想：“洛姨？秦悦的妈妈吗？” “是地，洛姨与我娘是金兰之交，我娘去得早，她待我好似亲生一般，护我又教我……若问我最敬重的人，便是她与我师父了。” “那……平姐姐心里有喜欢的人吗？”我不禁脱口相问，心里则止不住怦怦而动——是，秦悦吧？他与平姐姐一起长大，由同一个娘照顾，这么亲近，果然是这样地。 “我……有过一个未婚夫婿。” “啊？”我一愣，“——不是秦悦吗？” 平姐姐也怔住：“悦哥哥对我是顶好的，我们自幼情同手足。” 这个，算是否认？那么—— 我轻轻笑，状不在意地追问：“那，你地未婚夫呢？” “他……叫曲无痕……” “噢，那？”我等待着，良久平姐姐却没有下文，“他待你不好吗？”我小心地问。平姐姐笑容清浅，却让人觉得凄凉，仿佛藏在背后地是一桩刻骨铭心的伤心事。她地用词是“有过”，我这时才意识到，压抑着从刚才起就开始莫名翻滚的酸意，正了正心思。 “平姐姐？”平姐姐没有回答，我有些担心了，微微不安。 她摇了摇头，淡笑道：“无痕是我的表哥，我们自小投缘，两人间总有说不尽的话，因此……爹爹和舅舅才做主为我们定下了亲事……没多久，他就随我爹爹从了 原来是这样，表哥表妹好做亲，怪不得秦悦出局了。可是其中似乎仍别有隐情，这个无痕，看起来让平姐姐又爱又痛。 “那，他——人呢？” 怎么又成了“有过”了呢？ 85.指点爱情的郡主 “角之役，他……无痕一直陪在我爹爹身边，到最后一刻。”平姐姐顿了顿，回答道。 “喔。”我点头，说实在的，我对这些军国大事并不是很熟悉，平姐姐说得简单，我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概念，“角之役？角，角……这个地名有点熟，应该是在木将军镇守的西北边防？” 我努力地回忆着搜索着，猛然间脑子别过神来，一些的记忆片段霎时浮现，“啊……那是木将军……”我心中一惊，适时地住了口——这个曲无痕，他竟然…… 战死了！ 角之役，追溯到十多年以前，这桩无疑令大华举国悲痛的悲剧性的事件——当时皇伯伯继位不久，大局未稳，具体我也不懂，但总之似乎并不安定，北方几个国家于是趁机联合起来向大华出兵，想要进犯我国，皇伯伯派了镇守边疆多年的木老将军再度披甲出征迎敌。 敌人有备而来，兵强马壮，我们则是仓促应战，前方的战事十分艰难。但在木将军的出色指挥下，我国军队战胜的消息不断传来，敌军被我们频频击退，大家终于松一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由于奸细与敌军勾结，泄露了我方的布局，导致全军十余万人都陷入了敌人的圈套，困在角这个地方，与敌人展开最后的战斗。 因为奸细的缘故，粮草、道路，都被敌人控制起来。但是木将军不屈不挠，带领着大家拼死而战，守卫国家的疆土…… 最后的结果是。敌我双方两败俱伤。 我方军队固然是死伤无数，十余万大军只活下来几万人，但敌人也被我们打得实力大伤。几个国家因为损失不同，闹了内部矛盾。人心离散，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各自撤兵，边境得以喘息…… 木将军，在这次战役受了重伤。被困期间，他不顾自身，勉力支撑着指挥作战，敌兵一退，却再也支持不住，陷入昏迷，再也没有醒来……他的遗骸留在了他镇守数十年地边疆…… “你未婚夫，他……”我带着一丝侥幸，小心地问道。 这些过去的事情。我都是从哥哥的交谈中得知地，零零碎碎的，听得多了。才拼成一个相对完整地故事。平姐姐的未婚夫我并没什么印象，想想。如果他陪着木将军直到最后一刻。也不一定就已经战死了。 “他为了保全我爹爹的名声，也为了……”平姐姐的眼睛一眨。漾出了泪珠，她头微歪，伸袖擦拭，不知是哭是笑，又抬起了头：“不说了，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些。时间过得真快……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曲家也平反了，我还说这些做什么？” “是……啊，已经过去了……平姐姐你别哭了。” 平姐姐似乎不欲再说，我自然也不再继续碰触她的伤心往事，讷讷地等着她擦干泪水。 过了一会，她地面颊上已不再有泪痕，只是眼中还有些晶莹的光芒，有些出神地望着前方。 “平姐姐……平姐姐？”我轻声小心地叫。 她回过头来，平和地望着我。 我诺诺：“其实……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呃，那个……我们记住值得记住的，忘记……应该忘记的……可，可是现在的事情却比过去的事情更重要，我们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关心和爱我们的人，和我们关心地人，我觉得应该把心情都放到现在的生活中来，而不应该沉湎于过去……” 我说着说着，渐渐顺了起来，平姐姐的眼神停留在我地脸上，渐渐地上抬，和我目光相接，我顿时又一下子忘了该说些什么，舌头重新开始打结：“因为……我们活在现在，而不是……所以……” “谢谢你，蓉儿。” “呃？”我一顿，平姐姐已经移开了视线，又坐成了刚才那个样子。 “番邦他是个好人……” “啊？！”其实我很感激他，没有他，可能我还陷在那个伤心的世界里，不肯出来面对真正地生活……” 啊？啊？！平姐姐地意思是—— 从见到平姐姐坐在这边，我满心涌起的就是怎么帮助番邦地念头，所以一直拼命想着用个话题引出个讨论来，可我什么都还没有铺垫完毕呢，平姐姐居然自己主动提起了番邦，我又是诧异又是激动，眼睛瞪得大大。 平姐姐转头，对我微微一笑，我恍然回神。 “是啊，是啊，平姐姐，我觉得番邦对你很好噢，他很喜欢你，虽然有时候有些傻傻，但是为了你，他什么也不怕，哪，比如拿上次在山谷里的事情来说，他浑身是血，还拉着你说，只要你没事就好，还有还有，之前……你不知道他私下里和我说过什么，简直……” 我拼命地推销着番邦，忍不住拽住了平姐姐地袖子，力大无穷，中气十足：“……真的真的哦，他很不错的，要是也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我肯定嫁给他！” 我忍不住舌灿莲花，力荐番邦。 平姐姐“哧”地一声，顿时笑出了声，回头看我：“那悦哥哥呢？你是怎么看他的？” 啊？我神色一僵，大脑顿时短路，胸中一口澎湃之气立时飞泻。 果——然……我一直怀疑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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