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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各路勤王之师已经出发援京,只要我们坚持几日,到时候里应外合,必能一举歼灭反贼!”

  “下官愚见,丞相可令定北将军回京护驾。定北将军手下十万雄狮,一定可以铲除叛军。”

  “不可!拓拨在关外虎视眈眈,定北大军回京,岂不是让拓拨长驱直入,侵我西华。”

  “错矣,当年拓拨一败,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可再举战事。”

  “于督师,你的看法呢?”

  “我……”一直低头不语的于大伟突然被点名,慌张之间急忙说道:“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守住京城,尽量的拖延时间,争取等到援兵。”

  “可是,”于大伟欲言又止,磨蹭半天,才涨红着脸说道:“骠骑将军攻城,未将自认无法抵挡骠骑将军的大军。”

  “所以,夫人曾经坚守玉门关数月,可有什么守城之法吗?”于大伟心虚问道。

  我依旧不语。

  厅内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各位大人也默默不言。

  浴火重生(六)

  这时,洛谦平静道:“既然商量无果,就散了吧!”

  各位官员长舒气,纷纷离座,待督师于大伟将走之际,我忽然说道:“请于督师留步,我有一事相托。”

  于大伟猛然停住,随后喜道:“夫人,可有妙计?”

  我笑道:“只是要想于督师借三千勇士。至于守城阵法,待我瞧清了哥的布营之法,自会画图给你。”

  “多谢夫人相助。”于大伟抱拳激动道:“未将定会为夫人挑选出三千勇士。”

  陆陆续续,厅内官员全部离去,只剩下了我与洛谦两人。

  我微微转身,眼神清澈,温柔浅笑,覆上他有些僵硬的手:“不要生气了,看看啊,我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

  洛谦倒还真的细细看了一遍,才散开我的长发,轻声问道:“怎么回京了?还急急赶着,头发都湿的,回头着凉了又要喝药了。”

  “赶着回京?还不是你先骗我离京的!”我微微撅嘴,不满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哥要起兵了?”

  洛谦淡淡一笑,黑眸闪着柔光,拨开我肩头的碎发,然后环住我的身子:“傻丫头,回来做什么,添麻烦吗?”

  我仰起头,瞪着洛谦:“你食言,不是说从今以后都不会离开我半步吗?”

  “战火无情,万一受伤了怎么办?”洛谦板着脸,反问道:“难道还想与关山碍一样在我眼前受伤吗?”

  果然道理不站在我这一边,软软地垂下头,小声抗议道:“是会有危险,但我至少不是添麻烦啊?上次不是我出计打败了拓拨的。”

  忽然肩头一紧,洛谦的下颚抵在我的额头,命令道:“明日起就好好地待在府里,哪儿也不准去!也别想着玩什么花样了,最好现在就打消了那个带领三千勇士出城的念头。”

  “试一下啊,或许可以保住京城。”我不死心地提议道,毕竟我已经准备了许多。

  洛谦忽尔一叹,在我耳畔轻声道:“傻丫头,还没想到,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保住京城吗?不然皇甫轩会这样顺利地打到京城吗?”

  我顿时惊怔,抬眸便洛谦含笑的脸,眼中精光是一切都在掌控的自信。本来就是要舍弃长安的吗?本来就是准备任由皇甫轩入京,将皇甫昊赶下皇位吗?刹那间,我大致明白了,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缓缓闭眼躺在洛谦的怀里,任由墨香充斥鼻端:“我还是想试一下!”

  元昊八年,腊月初十,深夜子时。

  我一身夜行衣,站在三千精兵面前,军旗一挥,示意出发。

  三千士兵默默背起木桶,怀抱一束干草,趁着浓重黑夜,悄悄出了长安城门。我亦安静跨上一匹黑马,驱马缓行,逼近城下哥的军营。

  洛谦也骑马在侧,不到十步之远,因为出城前我信誓旦旦地答应,这次火烧粮草,无论如何一定在他身边十步之内。如果超出十步,视为自动放弃,必须跟着他回城。

  潜伏在军营边的树林里,等待信号。

  果然,不出一刻,军营另一侧的天空绽放出美丽焰火,同时,杀声震天。而军营中顿时有人高呼:“有人劫营了!”

  士兵们惊醒,翻身起来,一把抄起长矛,就急急奔向另一边军营。

  “走。”我低声命令道,随即率领三千人马冲入军营。只遇到几股小兵阻扰,并未做过多纠缠就已完全解决留守的少数士兵。驾轻就熟,带领三千勇士穿梭于哥的军营大帐中,直抵存放粮草之地。

  三千人马熟练地将木桶中的油水浇洒在成堆的粮草上,再覆上干草,接着点燃火折子,丢入草堆之中,霎时,火光冲天。

  浴火重生(七)

  “果真如此!”哥策马从粮草堆后步出,笑道:“扶柳,你要烧我军粮草。”

  随后,流苏也跟在哥的身后,缓缓露面。同时,粮草周围出现军容整齐的军队,还有数十辆的水车。

  “丫头,我想突然起兵,你定会措手不及。这样你唯一可以击败我军的方法只有先烧粮草,然后在突围,欺我军无粮无力之时,再从城内冲杀而来。”哥的笑容在火光映衬之下,更现自信:“所以我一直埋伏在粮草旁,等着你来!”

  “还是哥了解我的心思。”我淡笑,策马靠近洛谦。“想来扶柳的计策已经被哥看透了。”

  哥的士兵已经打开水车,准备洒水灭火了。

  “首先,京城附近的粮草一月之内突然被人收完,而且全部烧完,显然有人是不想让我军在京城周围获得一粒粮食。再次,声东击西之计,你要龙傲天等人佯攻,毁攻城工具。但这些都只是为你烧粮做掩护而已。”哥一一道来。

  的确,我通过密部传给龙傲天他们哥军营的布阵,并让他们潜入军营毁坏攻城工具。我也的确让他们发出信号,引起哥军队的注意。好让我悄悄潜入烧粮。

  “哥说的不对,不是声东击西,而是双管齐下,扶柳要的是两边都要成功。”我笑眯眯着望着还是熊熊燃烧的粮草。

  “将军,火扑不灭!”负责水车的将士纷纷禀报。

  哥的脸色顿变。

  我徐徐道:“哥,扶柳也知道这个计策一定会被发现,所以选择的助燃物是用水熄不灭的。”三千勇士所背木桶中装的正是石油。当年在东北松林中,无意间从娄婆那里得知石油,在回京之后,就派人开采了。只是没有技术,无法提炼出精纯石油,所以石油也就一直被当作助燃物在悦来楼的厨房里使用。几日前,在我赶回京城之后,就直抵悦来楼,清点出所有石油并密封起来,只等着今夜火烧粮草。

  “扶柳!”哥吼道,眉间却是掩不住的哀伤:“你还是倒戈了!”

  “那我们就割袍断义,从今以后再无情意!”哥挥刀一斩,半截锦袍断落,掩入黄土。

  清冷的弯月下,哥的眼角水雾凝结,但始终没有流出。我知道,我的眼角亦蓄满泪水,也在强忍着不滑落。哥,从此以后,兄妹之情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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