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穿越·宫闱 > 胭脂绝代之禁宫柳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〇四


  “儿臣正为此事而来,请准儿臣替父皇体察民情,安抚人心,稳定江山。”肖焜没有丝毫犹豫。

  他深深知道,肖氏大军久经百战,已经坚如磐石,除了废黝肖衡手下忠心将领,瓦解削弱一部分力量外,其余还得一步步来。自己从未上过战阵,更不要说统兵作战,如果硬是插手,对军心无疑是一种无端干扰。

  但他相信,一旦当政,他的手中会涌现出一大拨名臣名将,势头甚至会比肖衡还要来得迅猛,到时他肖焜独领江山,稳坐泰山之石。

  果然,雍武皇帝大为振奋,赞赏道:“不愧是联的皇儿,馄儿此番事必大成!”这样父子间就此行磋商一会儿,肖焜叩拜辞行。雍武难得地亲自送到外殿,影壁后有冷风灌人,雍武突然清醒似的,对肖焜道:“外面传闻衡儿没死,有些话刺耳,怎么看?”

  肖焜霍然警觉,拱手道:“父皇明察,分明是流言飞语、恶意中伤!”

  雍武淡淡一笑,“衡儿要是没死就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做的又不是谋权篡位的事,凡事总要有代价,别放在心上。”

  雍武只是随意提起,口吻也是轻描淡写的,却字字像重锤,敲打得肖焜心里一阵阵发虚。他深深一躬,装作满腹委屈的样子,冷汗却从后颈渗出,直直茹在肌肤上。

  走在通往宫门的雨道,前面就是钟鼎广场。放眼而望,依依宫柳拂宫墙,寒风吹得落叶乱飞,那种壮阔景象只有等到明年了。日光也是惨淡的,照得整个皇宫一片寥落孤寒。

  风从背后吹来,身上的风袍像一张撑饱了的帆。他在广场上站着,依稀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姿透逸而行,那时宫柳依依,她低着头,清冷的灯光洒满她离去的背影。

  他的心中有些茫然,喃喃自语道:“杀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有人出现在他的身侧,不安地唤道:“王爷。”

  肖焜收定神思,瞥了瞥他,“张公公,你在宫里快二十年了,堪称老谋深算。你说,那些谣言可有人谋划,故意传出去的?”

  “察王爷,京城没人敢如此大胆,只有一个人。”

  “谁?”

  “宋鹏。”

  肖焜大吃一惊,“宋鹏出现在京城了?这老鬼,贼心不死。”

  “王爷,奴才以为,宋鹏已是元气大伤,不敢明着来,只能偷偷摸摸的。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王爷这次将他捉到手,定要斩草除根。”

  肖焜额首,眼里又闪出凌厉的锋芒,“本王去趟北胡,开春回来。你是主管,宫里的事务必管得紧,不可有所疏漏。”

  张公公甸甸称诺,待抬头望去,肖焜的身影乘风而行,渐行渐远。

  京城在冬季下了三场大雪,大雪封了江,又封了山,雪白世界万籁俱静,凝月陪着肖衡顽强地度过了整个冬天。

  冰雪融化,天空明净,山间溪水传出清脆悦耳的涂涂声,绿意漫山遍野,山鸟的喳喳声又响遍山谷。

  春天来了。

  凝月挺着大肚子,躇珊地出了小屋。肖衡站在院中间,他已经恢复了九成功力,地上叠得如山的大石头日渐减少,此时他弯下腰,毫不费力地托举而起,朝院外大踏步走。

  凝天正从外面进来,看见肖衡雄赳赳的气势赶紧闪让一边,不一会儿,山谷里传来轰隆隆的滚石声。凝天张大着嘴,惊诧道:“乖乖,他要是把整个院子拆了怎么办?”

  凝月扑味笑起来,她全然一副农妇的模样,脸上却红扑扑的,格外动人。一场细雨过后,日头和煦柔软地飘浮起来,碧蓝的天空下,远处馥江的水在隐隐荡漾。山是诱人的,遍地茫茫绿草夹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无边地铺将开去。山坳里有茶林蜿蜒,火红的霞光将绿色染成奇特的金红,迷蒙中透着鲜亮。这里一片静谧,只有凝月和肖衡。望着肖衡端凝的脸上浮起一缕惬意,想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凝月满足地笑了。

  “二月山家谷雨天,并手摘芳烟。绿嫩难盈笼,半坡芳茗露华鲜。冉冉绿丛园,初晴叫杜鹃。招邻院客煮花泉,无来又隔年。”

  她放开喉咙唱起来,声音清越,除了山风轻柔地吹送,周围笼罩着一片静息的安逸。

  “怎么没有号角声?”肖衡突然开口问。

  “仗打完了,我们都还活着。”凝月眼波里如暗夜中星子划过,烁烁闪亮,“你喜欢号角声,对吗?”

  肖衡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静静地望向最远处,刚才仿佛是不经意地提起,神智又被一双无形的手牵走了。凝月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二月间的气候依然寒冷,在小屋子的每个夜里,柴火必定是要彻夜燃烧。熊熊火光中,炭木不停息地爆裂,溅起碎末火星。

  凝月原本睡意浅,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蠕动着,令她越发无法人睡。她不安地辗转反侧,木床吱嘎吱嘎地生响,透过忽明忽灭的亮光,她发现肖衡似也睡不着。她小心地起了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他走去。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到她坐在他的面前。

  她抓住他的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昏蒙的月光下,干净的脸上反射出母性的光辉,“你感觉到了吗?我们的孩子在踢我,他快要出来了。”

  肖衡朦朦胧胧地听着,一只手在她隆起的部位游走流连,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里的动静,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猛地,他一翻身将头紧紧俯在她的胸前,深深地呼吸着。凝月的心隐隐作疼,顷刻又被一种掺了蜜的甜所代替,她轻颤着,抬手抚摸住他浓密的头发。

  “肖衡,我天天在等着你叫我一声‘凝月’,你知道吗?”

  她的耳畔是肖衡浓浓的呼吸声,呼吸攀过的肌肤,寸寸留下密集的细柔的热。唯有这个时候,凝月忘记了肖衡还是个病人,他是她的夫君、她的良人。发丝缕缕穿过指缝,她的睫毛抖动着,心中的惧怕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

  “肖衡,你要帮我,帮我们母子平安。”

  窗外,夜已深沉,极远处传来林涛呼啸的声音,凌空而过。

  这些天山里热闹起来,大地复苏,一冬蜗居避寒的走兽开始急不可耐地从洞穴中蹿了出来,在群山中寻觅食物。这时虽是农耕的大忙时节,但对于贵胃们、猎户们,却正是春猎的黄金季节。

  肖衡如剑的眉峰日见紧整,他似乎在深思,又似乎逃避着什么,竟异常冷峻的模样。只有凝天拉着他出猎,虽然收获不丰,却是呼喝不止极是兴奋,肖衡也是孩童似顽劣的神情。凝月不愿意看见肖衡沉重,有时也会在附近凑热闹,帮他们拿点什么。

  这日他们正在山涧旁搜寻,突然,一头野羊从茫茫苇草中蹿出,向峡谷奔去。

  凝天欢呼,“快抓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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