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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永夜望着楼外湖水笑道:"正是。不过,北方好马战,想来陈军必不习惯。"

  易中天隐隐变色,隐忍道:"今日皇上宫中宴客,请永安侯歇息片刻早做准备。我在驿馆外等候。"

  "呀!终于能见到袖儿了!多谢易将军提点!"永夜惊喜的神色让易中天压抑不住心头怒气,拂袖而去。

  "易将军请留步!"永夜微笑,"我的人水性不好,此处院落若有刺客潜水而入,一把火烧来,断了回廊……如何应对?"

  易中天瞳孔收缩如针,冷冷回答:"请武功高强之人以轻功施救!"

  "若是有神箭手凌空射来一箭,岂不是当活靶子了?我是问,陈国可有万全之策?"永夜看上去很担忧,且很怕死。

  "易某会亲驻驿馆,永安侯放心便是。"易中天意有所指。

  永夜看着他离开,心情舒畅至极,背着手悠然欣赏房中景致。从门口的兽头石雕到隔扇门窗,从檐柱之间的角替观赏到屋顶藻井,直看得林都尉与倚红脸露焦急又憋闷得脸发红才坐下来笑道:"有事?"

  "少爷,究竟怎么回事嘛,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宏却道:"侯爷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永夜赞叹地望着林宏,笑问道:"林都尉觉得这烟雨楼布置如何?"

  林宏身兼永夜护卫,来到下榻之处,自然各处已细细观察了番。见永夜问便答道:"这里只有一道水曲回廊与外面相通,且主屋为求清静,以券门与外屋相隔。临水凭风,风景绝佳。"

  "这是上好的松木,南方潮湿,松木多怕虫蚁蛀空,一般不会用这样的木材。而且木材还是新的,油漆也是新的,松木含油脂,券门狭窄,内室在二楼。"永夜不住口地说完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林宏与倚红脸色大变。此楼独在沙州之上。一旦火起,伏有刺客。不会武功的永安侯不被烧死也只有淹死的分儿。如果发动水军,包围了驿馆,无人能逃脱。

  "易中天好歹毒的心肠!"

  "所以,我要你们一旦有事,若是券门被阻断,在外面吆喝就成。记住,该骂就骂,该哭就哭,该跑,就跑!"

  最后一字永夜咬得特别重,看向林宏的脸色沉重。

  她的话说得太明,林宏甚是感动。如果永夜不说,一旦出事,这近百豹骑肯定拼死相救,伤亡必定惨重。"多谢侯爷!末将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要死,还义无反顾,永夜对这个世界的人又多了一分喜欢。在现代,生命重于一切,像她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杀百次也不为过。

  永夜淡笑一声,"回安国告诉我父王,我一定会回家。"

  "侯爷,保重!"林宏大步走出去,背挺得很直,手紧握成拳。永夜想,她是不是该成全他?

  倚红却跪了下来,抬头望着永夜满眼是泪,"倚红对不住少爷,不该……将少爷会武之事告诉林都尉。"

  永夜蹲下身子捧起倚红的脸,看到她美丽的眼中全是愧疚与后悔。她突然问:"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对他便无秘密?"

  "倚红……"

  "不必再说,这些年,你对我很好。我本来就想让林宏娶了你。"永夜叹了口气,扶起倚红,"父王临走时如何交代的?"

  "必要时……让少爷脱身!"

  永夜凝视着倚红,有些疑惑,"倚红,为什么,你对父王这么忠心?"

  倚红低声回答:"我和揽翠还有茵儿都是散玉关战后的孤儿,是王爷收留了我们。若不是王爷,我们还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散玉关的百姓有的人家还在家中为王爷设了长生牌位供奉。"

  永夜却不想听这些。她对安国没有感情,对几位皇子争权夺位没有兴趣,对三国争雄想称霸天下更不关心。

  "少爷,安国没了王爷,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这些年来,除了陈国出兵犯境,安国都没有战事。打仗会死很多人的。"倚红似想起了自己的家和父母,声音也难过起来。

  "林都尉会看着你死?"

  倚红抬起头,背挺得很直,"我们受王爷大恩,心甘情愿!所以,少爷,今晚宴罢回来,倚红会替了你住进这小楼。他,还要带着他的弟兄回安国,还要去为少爷传讯。他只能看着我死。"

  永夜笑了。人人都这么舍生取义,偏偏她不是。她是刺客,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刺客。"你觉得你家少爷是短命之人吗?"

  倚红一愣。

  "把朝服找来,易将军想必已经等急了。"

  陈宫十景,飞燕楼最壮观。

  引澄湖之水入宫,掘出的泥土砂石垒成高台,烟雨之时,群燕绕梁翻飞,燕语啾啾,是以得名。

  陈王寿宴便设于此。

  面对一湖碧水,陈宫尽收眼底。正巧今日有微雨横斜,所有宾客都看到了群燕美景。

  永夜坐在陈王下首。陈王未到,她先瞧到了对面的齐太子燕。

  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竹竿似的,黑色红锦纹龙袍服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神色中似有无穷无尽的忧郁。

  永夜看了想笑,自己是抹了易容药整成病兮兮的模样,太子燕却是真的先天不足的柔弱。再往下看,诸小国的使臣,并陈国三大夫、左右大将军、文武百官坐得密密麻麻。

  易中天换了武将服,坐在永夜斜对面,西梁小国使臣下首,那身气势将太子燕压得更不像个太子。西梁使臣都还镇定,太子燕被易中天一瞟,匆匆便移开了目光。

  永夜叹气,三大巨头来了两个病夫,还是少年模样,陈王看到心中会乐成什么样呢?

  钟磬声响,丝竹齐奏。飞燕楼外缓缓走进一男二女。

  陈国是丝绸之乡,袍服喜白,衬边宽数寸,皇袍上衣下裳,绣工精美,上绣金龙似要越袍飞出。

  陈王今年四十来许,五官清秀,威严之中更带有几分斯文秀雅。玉袖与他长得很相似。他身旁一温婉女子,看服饰便是皇后了。

  走进楼来,陈王在永夜身旁停了停。目光扫过来,永夜含笑揖首,目光越过陈王直直盯在公主玉袖身上。

  "听说永安侯来陈受惊了?朕很自责,已下令全力缉捕凶手。"

  他的声音很平和,像醇酒如春风,永夜笑道:"劳皇上费心了。不知太子殿下可也受到惊吓?"

  太子燕一愣,连连摇手,"孤很好,一路平安。"

  永夜一笑,你当然很好,三国之中总是要拉拢一方再对付一方。刘备与孙权结盟抗击曹操不就是如此?她对陈王又是一揖,"永夜运气不好罢了。皇上不必太牵挂。"

  陈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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