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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好了,”殇夙鸾把药上完,像是没察觉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多问,只道:“你再睡会儿,等我们的衣服都干了,再研究研究这个地方,看看该怎么出去。”

  听了他的话,我这才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不大的石室,一边接这一条黑暗的、看不清楚前路的通道,一边临着一个很大的水池,水池的尽头被乱石堵住,无路可走。

  想了想,我指了指那边的水池,道:“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是这水明明很平静,怎么当时……”

  “因为我们掉落的洞口。”殇夙鸾与宗政澄渊对视一眼,道:“那本来应该是出口,如今却成了入口。开启的顺序不对,使洞口机关启动,一瞬间山石滚落封住洞口。山石一落,水自然就不能平静了。”

  “那,”我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紧张道:“出口塌陷,我们是不是只能从入口出去?”

  殇夙鸾眸子一闪,道:“是。”

  心下一寒,仅仅是从出口进入,就造成了洞口的塌陷。那么我们想要从入口出去,岂不是要比这更危险许多。

  皱了眉,我的眼睛在周围转来转去,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莫测?”

  “要说起这个地方,就必须要说起一个人。”殇夙鸾伸手按在我的眉心,笑道:“不归可曾听说过,君无偿?”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无偿

  “无偿君子,君无偿?”在记忆深处,我搜索到这个模糊的记忆。

  “你居然真的知道他?”殇夙鸾将我的眉心揉开,挑眉问:“关于他,你知道多少?”

  “得失无偿;爱恨无偿;悲欢无偿;生死无偿。清肃说,无偿君子不论做什么,都既不索取,也不付出。真正的无拘无束,两袖清风。”

  “无偿、无偿。他救了你,你无处感激;他杀了你,你无法报仇。君子,君子。”殇夙鸾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起来,“那么,无偿门的事,他也该告诉你。”

  “清肃只说,君无偿既是无偿门的门主,也是门徒。无偿门,其实只有他一人而已。”这类事,清肃多多少少和我说了些,而这个无偿门,尤其让我印象深刻。

  “清肃,他知道的当真不少。”殇夙鸾垂目而笑,好像在看着自己袖口的花纹,“不归,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无可奉告。”我吐出四个字。关于清肃的事,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不论如何,我不会说给人听。

  “好吧,我不问。”殇夙鸾说着,微微皱眉抖了抖潮湿的衣服,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无偿君子,已经整整失踪了十一年?”“和这间石室有关系么?”我问道。

  “不清楚,但是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殇夙鸾四下一望,目光盯住一枚夜明珠,道:“其实。无偿门的事情简单得很。每代一位门主,每位门主只收一个徒弟,就是下一代的门主。代代如此。而且,无偿君子虽然行事怪癖。但是却深居简出,不常出来走动。因此虽然因武功高绝而著名,却并未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

  “你既然开了这个头,就说明后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了想,又道:“你说他失踪了十一年。莫非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殇夙鸾摇摇头,道:“无偿君子确实是从十一年前音信全无。但是事情地起因却不是发生在那个时候。而是比那更久远。”细细回想了一下,殇夙鸾继续道:“大概在二十……不,是二十一年前,那时的无偿门。出了一个叛徒。”

  “也就是说。当时无偿君子唯一地徒弟。背叛了他地师傅?”我消化着他地意思。很难理解地问:“所谓背叛。如何才算背叛?”

  “因为她不愿意继承无偿君子地称号。”

  “为什么不愿意?如果无偿门真地如传说中所言毫无拘束。继承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压力和责任。”总之。我手里地消息是这样地。不过里面可能真地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地事情也说不定。”殇夙鸾地眼神摇曳不定。忽而诡异一笑。道:“因为那个背叛师门地弟子。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我白了殇夙鸾一眼。道:“女人就不能做无偿君子地徒弟?”

  “不。我强调这个。是想说。这个女人对无偿门造成了多大地影响。”殇夙鸾对我不自禁地维护女权莞尔一笑。解释说。

  “什么影响?”

  “影响就是,在那个徒弟背叛师门之后,又费尽心思收了一个天资奇高地徒弟,悉心教导三年之后,这个徒弟以十四岁的稚龄跻身天下第一高手。”殇夙鸾顿了顿,奇怪地笑起来,“接着,那代的无偿君子就让这个弟子去诛杀本门叛徒。结果,叛徒非但未清,这个新收的弟子也背叛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师傅也太倒霉了吧,怎么收了两个弟子都背叛自己。

  “因为那个弟子,爱上了自己的师姐。”殇夙鸾沉沉一笑,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充满了嘲笑。

  我不知道他在嘲笑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么,“又是,因为爱?”

  “或者是,或者不是。这只是个传说,真相是什么,从来就没人知道。不过,那个女弟子,在传说里,确实长得极美。当时很多人,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既是背叛,为何那个弟子又继承了无偿君子地名号?”

  “因为那个弟子奉命去清剿师门叛徒之时,已经出师了。”

  “那么,这个我们身处地这个石室有什么关系?”我皱眉,不过就是一场姐弟恋,有必要如此长篇大论么?

  “自然有关系。”殇夙鸾目光一点一点地冷下来,“因为当年的君无偿第一次去杀自己地师姐时,曾经用了一个戏班作为掩饰。而结果是,君无偿爱上了自己的师姐,为表明心迹,将整个戏班地戏子全部杀死。而这个石室所在的地宫,既是无偿门唯一的堂口,同时又是那些戏子的坟冢。很多人称这里为伶人冢。”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里,原来是个坟地么?

  “我不懂,”我咬着唇,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白,“君无偿的武功不是很高么?竟然要用一个戏班作为掩饰?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莫非,是皇亲贵戚,才如此难以接近?”

  “这点,我猜过,也曾调查过。不过,在洛微的后宫,近五十年都没出过此等尤物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男宠成了气候。”殇夙鸾突然转向宗政澄渊,眯起眼,“不过,倒是在雅乐,二十几年前,有一位几乎艳倾江山的女人出现。宗政澄渊,你应该有印象吧。”

  宗政澄渊只是冷冷一哼,什么都没说。

  “你不想说也罢。只不过,话先说在前面,这个地宫如果真如我猜测。是无偿门的地界。而那个女人真的是无偿门的叛徒。一会儿出去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我希望你不要有所保留。”

  这次,宗政澄渊连哼也不哼,干脆地闭上眼。一言不发。

  “你们,在说谁?”我狐疑地看着这两人,心底好像隐隐有那么一个人影,细细去想地时候,却又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这个人。传言已经死了。而我却不信。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轻易死掉?”殇夙鸾突然盯着我。静静地说:“就像你,如果有一天,有人和我说你死了,我也是断然不信的。”

  避开不知怎么让我觉得十分刺目的视线。我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殇夙鸾,我有很多话问你。”

  “你问吧。”殇夙鸾好商量地说。

  “笑青衣是谁?”

  “这个问题,”殇夙鸾身子向后面墙上一靠,笑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么?”“你不知道?”

  “我还没确定。”

  “那好,下一个问题,”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红棘和雪轻裘地关系?”

  “很简单,雪轻裘是我送给洛微王的。”殇夙鸾半阖了眼。优哉游哉地说。“而红棘,她身处的环境太过招风。她本人也表现得很明显。我稍微调查,就知道她的身世。这并不难,是不是?”

  “红棘当天将留书交给一个伙计,是你的人,还是你派人灭口了?”

  “都不是。”

  “不是你?”我诧异地问,难道,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我又深信,殇夙鸾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于是接着问:“连章之战后,你和雪轻裘私下有联络?”

  “有。”

  “为什么?”

  “为了引你到洛微来。”

  “引我到洛微来做什么?”

  殇夙鸾睁了眼,好笑地看着我,道:“我以为,你自己也想来洛微地,因此,给你找了个理由。”

  我咬了咬牙,确实,就算他不引我来,我也会来洛微走一趟。

  “雪轻裘曾经让我听了一出戏文,写得很像我。是你写的么?”

  “不。你和他地事情,我多少知道点,但却没有这么详细。”殇夙鸾略带遗憾地道:“可惜我只弄到了戏文,并没有去看戏。很遗憾啊。”

  “有当初在连章的事,知情的只有你我,宗政澄渊和雪轻裘,可为什么青衣会知道白凡的事?是你说地?”

  “你为什么不去猜宗政澄渊?况且,笑青衣知道这件事,未必就别人告诉他的。”

  “你是说,当时他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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