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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等他们赶到时,她已像失去了生命般无声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恬静,却有些心寒的感觉。记忆中,她总是跋扈嚣张,高深莫测,拽劲丝毫不差自己半分,表情更是丰富到他压根不想看。

  可那时她却带着浅若飘云的笑容,仿佛陷入了永恒。他想她一定不愿这样,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丑,额上层层的纱布把她的脸包得很扁,像学校食堂那个250日元的大馒头。

  他没有激动,没有摇醒,亦没有表态。他只是很傻地记得,她曾经用无比唾弃的表情,说她最讨厌医院。可在他看来,她却像中了诅咒般,总离不开那里。

  之后的那段时间,她一反常态地答应住院,连医生批准出院了,也硬赖着不肯离开,弄得他的生活变得很烦,经常会多出一道去看望她的工序。令他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比自己更勤快地往医院跑的不二前辈,国三是这么空闲的吗?

  然尽管他总会带一些东西去看她,却似乎并不那么受欢迎,连他都看得出她在躲他。不过对此,他懒得管,也不想参合。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她身上,只是偶尔拗不过老妈时,会带点东西去看她。

  大石前辈总很担心她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或精神方面的问题。他却觉得她的精神似乎较之前更好,常常追着住院的孩子满医院跑,然后被护士投诉。他觉得她根本只是懒惰不想上学,才会整天赖在医院里玩。

  改变他这种想法的,半决赛的前一天。那日,因为没有训练,所以他提前去了医院,本想早送完东西早点了事,却蓦然发现她蹲在角落里哭。他相信她应该是被什么给气到,才会哭得那么愤恨,整张脸红得厉害。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觉得有些无措,根本不知该怎么做好,就干脆没有出去面对。只是沉默地站在角落边,安静地等待。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立海部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地从他眼前跑过。那抹紫色如同刺眼的闪电,硬生生地霹进了他的瞳。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转头时,却看到了被紧紧抱住的她。她随之变本加厉的嚎啕,好像好哭尽天下的不公般,听得人心里很痛。

  他下意识地揪住胸口的衣服,仿佛这样才能继续呼吸。

  他应该逃开,反正也没他什么事。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开脚步。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总之,那天那时,他并没有出去。

  询问不是他的习惯,他仿佛什么也没看见般的,依旧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一日,复一日。

  只是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坚持很久。

  几天后,她就跟着冰帝的迹部离开了东京。

  他不知道那家伙跟自己的父母说了什么,总之他看的出妈妈很担心,臭老爹也难得有了一些正经。

  他走的时候有尝试性地挑衅了一下老爹,却没有被理会。他承认那时自己的心里稍稍有些暗爽。他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总有一天,他会打败他的。

  专注的眼神汇到黄色的小球上,琥珀色的瞳眸将那份不甘挥出脑海。他和她不一样,他不会从这个球场跑开,他会一直在这里,站到最后,站到他找到了昔日,他会她说的那个答案。

  “呦,青少年,就这个状态,也想参加全美公开赛?”暗红的光,将对场的南次郎嵌入落日之中。

  “切!”他不屑地撇眼,手腕一用力,球就窜上了天空。随之同去的,是他轻盈的身体,“臭老头,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哦?那就试试看吧,看你能走多远。”他的笑容充满了自信,然自信中,又有着无比的,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他受伤之后的新的梦想。

  现在,正发着光。

  第十三章 指尾套上的戒指 二

  每个人都踩着或快或慢的脚步,摸索着前行。看不到前方,并不等于没有希望。

  季颖把指甲剪和电话扔到桌上,右手将窗帘拉向一边,和平时一样,准时准点地望向金红色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正把整个天际燃得通红,再不见凉彻心底的蓝和白。

  不管怎么变,不管在哪里,这是她始终不能改掉的习惯。有事没事看一看夕阳,望一望日落时分的天空,会让她觉得心里空明一片。忧愁不忧,烦扰不烦。

  常常都说着它的无情,却恋着它的平和,像吸食鸦片般摆脱不了这份依赖。熟悉她的朋友通常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她,而能耐得住性子陪她傻看的,除了不二,也就只有幸村。

  不二自不用说,他是个真正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他喜欢各种体育运动,冬日的滑雪、夏日的游泳,室外的网球、室内的台球,无一不爱,不一不长。他同样也喜欢安静地看着自己种植的仙人掌,或者捧着书沉静在古典音乐之中,那深厚的知识根底,饶是比他多读了九年书的季颖,也没有自信能赢得过。

  他的生命,就像一门艺术,绽放着绚丽的光辉,却久久不曾消去。相比之下,同样能动亦静的幸村,却因为身上背负的种种责任,而显得世俗了很多。尽管从外表看,谁也不可能比他更高贵脱俗。

  美人,他终于平安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值得的。季颖不由摸了摸自己额上的疤,那抹凸起的粗糙,即使不照镜子,也知其丑陋。每次洗脸的时候,都会发现这不曾淡去的痕迹,如同血般深红。光是这样看着,都会觉得异常心惊。

  选择离开,不单单只是因为年轻的他们,还无法应付那样的结局,也是因为不希望每每让他们看到这抹痕迹,就内疚到抬不起眼。想起那时,仁王痛苦的垂首,抱着她时的颤抖,她就觉得到自己的心,胀痛到无法呼吸。

  她最喜欢的他,最投她缘的他,应该是意气风发,骄傲飞扬,恶作剧不断的快乐大男孩。她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因为她而不快乐,才总是拼了命地去努力,可结果的结果,他们却仍为了她而痛苦不堪。

  扫把星吗?季颖看着摊开的手心,上面纹路清晰,在夕色中反着橙黄的光。她确实很倒霉,一直以来都是,但她不会蠢到认为所有事都起于她的倒霉,更不会替那些自私自利的人背那口黑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管是一时冲动,而是暂时迷茫。

  她,也一样。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季颖的脸上便泛起了苦涩。她终还是违背了对不二的承诺,身体的本能比什么都直接,可她相信即使让有理智,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相同的路。

  这样的自己,让她无法面对不二。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怪着她,因为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躲避着,甚至连东京都不敢回。至于电话,已一换再换。她,何曾变得如此懦弱?

  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憎恨。医院那次的嚎啕,诡异地让她找回了失去的笑容。因为对结果不公平的憎恨,反而让她变得更像个人,这样的世界和伦理简直像个无良的玩笑,但她抗拒不了。

  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努力和坚持地生活下去,然后去寻求一份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平和点。她其实不是那么天真,知道哪个世界都一样,不然穿越前,尚未踏足社会的她,又为何会受到欺辱?只不过因为那些疼痛没有架到她关心的人身上,她也就麻木了许多。对于自己,她总是不那么的痛。

  什么时候,那些原本仅仅只是图片的王子,竟变得那么重要?想到那些现在已不能常常看到的家伙时,她不自觉地拉起了嘴角。玻璃上浮现的脸上,似还有着一些落寞的想念,融在她尚还不够自然的笑容里。

  元元离开,已经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们找到了虐打她的暴徒,他们经历了最颠簸的一段日子,他们继续着网球的赛事。而她,来到大阪,也已经两个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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