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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颖?”异口同声的询问,却换来她沉默的迷茫。

  对于知她甚深的两人来说,想不知道昨晚有事发生都难。默契的对视中,发现了彼此眼底的肯定。有丝笑意悄悄泛起,元元突然有了些心安的感觉:他们的小妹妹已然长大,成了一个早熟而可靠,知份更聪慧的女孩。不语中带着沉静,活泼中亦暗藏体贴。她或许很快就能成为她喜欢的参天大树,为人挡去现实的烈日,捎去心灵的凉阴。

  他们真走运,因为有这样美好的她在身边守候。元元转头看着季颖眼底的迷茫,嘴角略渗出一丝苦涩:颖啊颖,为什么不管怎样的美好,都取代不了你昔日的光彩?那些我看见却不懂得的你的过去,究竟带着怎样的幸福,竟能让一向洒脱的你,如此的不愿舍弃,如此的无法忘怀……

  “抱歉,我只是想理理顺序,昨天被大老爷子一审,搞得思维有点混乱。”毫不留情地推卸责任,在沉默涂染之前,季颖转回头来,似笑非笑的面容中却没有蕴涵太多的复杂。

  “是么?有这么复杂?”元元挑眉,这倒又成了他的错了?

  “那倒未必。”轻啜了一口咖啡,她悠然回望,带着淡淡的挑衅,很女人的娇媚,合该是魅力十足的,但顶着稚嫩的长相,却只给人荒诞矛盾的感觉,很难移开眼,却不觉得有什么美感,“其实也什么,或许是知道了他的心情,所以反而有些心乱,很多理所当然的事自然而然地,就变得不知所措了。”

  她没有撒谎,那不是一个很特别的夜晚,所有的一切在普通人眼里或许是那么的平凡和普通。就如同东京的星空依然无法璀璨,在这没有风的夜晚,吹勾不起任何的靡障。

  “不二前辈的温柔,很特别么?”武俊轻问,本不好奇,却还是问了。她并不了解那个总是笑着的男孩,他就好像天空中沉淀的云,捉摸不定,也看不清全貌。然尽管如此,她却明白他何以名为天才,起码从过去到现在,他是第一个让自己的姐姐,挂上这副表情的人。

  心里泛起疼痛的感觉,嘴角却悄悄上翘,笑容中,泛着苦涩。只因为此刻季颖眼底的湮,是她曾熟悉到骨子里的毒。有些经验,有些经历,和年龄无关。她也曾经彷徨,无措到害怕,更是常常迷茫,为自己盲目的眷恋。刻骨地追逐着一个不属于现实的幻影,那种肯定到欺骗不了自己的感觉,清晰得让她觉得很惶恐。

  爱慕越陷越深,记忆满布是他,她根本无力抵抗,又该怎么骗自己说,这仅仅只是一种憧憬?无数次的颤硕,在无法抵抗的同时,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常。可不管怎么畏惧,无论怎么怀疑,她始终没有办法舍弃,逼迫也无法忘却,那道仿佛永远抓不到的高瘦身影——手冢国光。

  已记不得最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不自觉中喜欢到快要窒息,却如此清晰地记忆着想他时点滴的感受。那矛盾的痛苦的纠结,那甜蜜的酸涩的爱恋,那疲惫的辗转的想念……

  当时惟一的安慰,是自己年纪还小,未来很长,喜欢上虚假的影子或许只是年轻的懵懂和冲动,直到穿越,直到失去,直到想要忘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长大是种突如其来的迫力,容不得拒绝,更由不得抵抗。

  “小丫头真精,我什么都还没说呢!”是有些诧异的,但并不离谱,季颖的表情中没有迟疑,妹妹不笨,在某些方面更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纤细,“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不算特别,毕竟电视里随便哪个镜头都比他那点功夫强。只不过偏偏就是这样的小事,我不知怎么得,反而拒绝不了,还接受得有些……唉,反正就是那种我形容不来的感觉!”

  “姐姐本来就不擅长拒绝人啊。”不管多厌倦麻烦,只要别人开口,她都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做。

  “呵呵,那是假想。”元元不想说自己很吃惊,握着杯柄的指节,却有些僵硬,“她是标准的老狐狸,不拒绝的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最多有点麻烦。至于她不想做的事,从一开始就不会给机会,也就无需担心拒绝不拒绝了。”

  “呃?”武俊看着季颖嘴角的笑意,自是十分惊讶。一直知道她的精明,却始终单纯的以为,那只是掩饰她温柔的纱障,没想到……她果然天天真。

  “别在意,以后你想不懂都难。”季颖笑笑,明白妹妹的不懂。有些东西需要自己亲自体验过才行,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是想想就能理解和包容的。

  “你别再转移话题,不二到底做了什么?”元元一脸直白的好奇,隐约中感觉到了她的动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很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已不多。

  “没什么,送了份小礼物而已。”低首时,没有红晕飘过脸颊,只有残留在心底的余热,如同星星的碎片,折射出点点晶莹。

  不想回味昨夜的温度,是因为那感觉太陌生,就像袅袅上升的青烟,明明淡比云渺,却如徐风渐续般缭绕不去。

  还记得当时,她用惊恐到夸张的表情问不二是不是需要救护车时,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时之间,防备不及,那灼热的温度,如同电流,猛然刺进神经。是想过挣扎的,这样的行为太亲密,她不是受不起,只是知道了他的感情又无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一种残酷和自私。

  她,不想伤害他。这种明确到根本不需要怀疑的坚定,把她吓了一大跳。从不认为自己有多高尚,更不用说什么无私,代名词没挂上妖孽,人名后没加上祸害,是因为别人够宽容。更何况像她这样随便的人,要做出所谓的伤害,不经意间怕已有无数次,只是因为不是故意,就连她自己也懒得追究。

  季颖不想认为,不二对她来说会是和元元跟小俊那样重要的存在。她并不是多情的人,胆怯让她不愿意付出真心,只有时间和稳定的平流才能让她慢慢累积感觉。所以不管是幸村手冢,还是不二仁王,在尊重和喜欢的同时,她没有太过拉近彼此的距离,甚至只要靠近,就会仓皇逃离。

  她一向都很懦弱,对自己在意的事物更是如此。可不二那时的笑容,她却怎样努力都拒绝不了,那明明和平日一样的温柔里,竟带着丝仿佛是错觉的恳求,蓝调的浅浅忧郁刺痛她冰冷的肌肤。

  心,微裂,不明的东西趁机闯入她斑驳的血肉中,融入,却是无声。

  她很害怕,这莫名其妙的感触,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似乎在这无声中,悄悄瓦解。

  有过太多的男孩,在分手或者被拒时像她示弱,低下了高贵的脑袋,却从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她的决心。哪怕深交两年的第一任男友的眼泪,也没能挽回她的决绝。而不二,仅用他习惯的微笑,不带任何卑微,就轻易地动摇了她的决心。是她,变了吗?

  “礼物?什么礼物?”元元诧异,季颖被东西打动,是他认知里的头一回。

  “一个童话。”

  “啊?那是啥?”不是他缺乏想像,而是太了解她。现实主义的家伙,和童话两字从来只有背道而驰的结局。

  “一个我以为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做的白日梦。”嘴角渗开了自己不知道的温暖的微笑,季颖的脸上是淡淡的自嘲,为自己的幼稚和天真。但对整个童年都和父母聚少离多的她来说,那样的光景是只有电视里会出现的童稚魔法——

  当不二牵着她的手走出电梯时,童话的序幕就毫无预警地被拉了开来。那就像一个不可思议的梦,让她除了呆望,别无它想。心跳得很快,为眼前这并不豪华,却浪漫十足的场景——两只二十公分高的小熊娃娃相互拥抱,乌溜溜眼睛无辜地圆瞪,怀抱“好梦一夜”的简易卡片,傻傻站在白绿交错的满天星中,痴情互望。星星点点的灯光,将它们温柔包围,周身圈起了一层幻梦的光晕。

  夜色如烟,月光如皎,这一刻的景象如同魔法,连呼吸都不敢大意,甜美得近乎觉奢侈。

  淡香,弥漫。

  有种温热在眼底浮动,那是她不懂的情绪。

  “你弄的吗?”蠢到人神共愤的问题,但除此之外,她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声音在喉咙翻滚起伏,破口而出的,始终只有笨拙。好不堪。

  “喜欢吗?”笑容中已不见最初的忐忑,她明显的专注,让不二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不管是买娃娃时的尴尬,还是摆弄造型时的羞涩。

  没人知道,这不过一千五百日元的小小惊喜,究竟花费了他多少心思,每个细节都经过几度思考和斟酌。浪漫需要金钱堆砌,可他没法像天王寺或者迹部那样,举手金洒,可以满足她所有的生活需求。他只希望自己那份想要给她最好的心情,不只是想想而已,能做的虽然不多,但愿意付出的心,却不会比任何人少一点一分。

  “为什么?我又没过生日。”尴尬的笑笑,试图将暧昧的气氛冲散,空气中肆意的粉色气息,让她更觉踌躇不安。

  “那些圣诞树灯是上次答应买给你的,怕不会亮,就点了看看。光点灯有些奇怪,我就随便装饰了下,不好意思,弄得那么乱。”

  “不……该我说谢谢的,我很喜欢。”季颖低下头,很是窘迫,为自己莫名的雀跃。很可耻的感觉,已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却还是会感到兴奋。收过无数的礼物,多得是比这个昂贵的,也不乏有这样用心的,但却没有任何一份,看上去比它更加贴心。

  “喜欢就好。”不二答得简单,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浮,这一刻的空气好像变成了一种名为幸福的泡泡,闪烁着奇异的光亮。

  没有说话,是因为足够清楚,再追问就是她的不知趣。很多东西,没必要非弄得一清二白,放在心里,照得亮明,就已是足够。

  这一刻的默契很简单,却非常特殊。他们谁都不想窥探对方的眼睛,只傻傻地看着一闪一闪的抱熊娃娃。人总是这样,有了梦境,就会害怕破碎。几样简单的东西,看似不经意的堆砌,却塑造出最美丽的童话。

  很少人知道,看上去冷静成熟的季颖,内心却很渴望那些粉色的东西。过去父母不曾给过,是因为他们认为野小子样的她不需要,身边的朋友不曾给过,是因为认为看上去总清淡漂泊的她不屑于此,交往过的男友更不曾给过,是因为很无稽地以为用金钱才能买得她的欢心。

  她要的从来不多,但得到的却很少值得开怀。有过很多的感动,但感动中却总有些不足,怪自己贪婪,然后笑笑过去,遗憾却无法抛开。不说,不是因为矫情,而是出于无聊的小女生心态:期待有那么一天,有那样一个人,能够自己发现,发现她的心,其实并不遥远,也不高居……

  想要被彻底地爱护,这样的愿望是奢侈么?那么为什么这份奢侈,会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由你来给?不二周助,我该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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