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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她并没有让他喜欢的资本,更没信心让这份爱持续下去。除了伤害,她什么都不擅长。一直以来,喜欢她的人都不快乐,不管是她在意的,还是那些背叛的男友,都因她而不快。她不聪明,没有才能,所以才会出老千。玩弄别人的人终会玩火自焚,并不是相信什么天理伦常,而是明白智者千虑也偶有一失,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要找个更聪明的又有何难?

  不是不想相信,而是没理由相信。在无声中结束谈话,她抬起脸望向元元挥汗如雨的身姿,帅气得让人不自觉就把眉眼笑开。然后如预期中的得到了他无奈地回视,接着便是不费时间的,若有似无的,习惯性的无声对话,有点任性,有点随意,带着调侃,恣意而放肆。

  一切都像呼吸般自然,十几年的默契果然不是几句话就说得清的,可就算如此,不一样也要失去么?

  第七章 一身黑腥滚网王 三

  未到午夜时分,灯火却已阑珊,这里的世界仿佛已陷入黑的国度,惟有森林蔓延无尽的小路尽头的那座别墅,依然通明灯火。星星点点,绚丽浮华,如同悬于蓬莱之中的孤云独楼,可望而不可及。

  雪上华楼,青烟世外,那就是三大家族中排位第二的天王寺家主豪宅,位于郊外风景最胜的景点之一,包揽约4000公顷的土地。在东京这个寸步为金的城市,造就了一座恍然如梦的虚华世界。

  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森林溪流,凡能想到的美景,这里皆是应有尽有。古朴风和现代派在冲撞中融合,主体部分尖锐而矛盾,细节点却和谐而柔媚,华美得只能用过分来形容。

  若说柳生家富贵中带着细致,穴户家瑰丽里闪烁着童梦,迹部家富气中还彰显了贵气,许斐家坐拥了历史的古色古香和典雅秀气,那天王寺家则是自成一派的矛盾。明明彰显着富丽的奢华,却处处透着现代的简约,明明体现了欧美的瑰丽堂皇,却又拥有浓厚的东方古典,明明是为商海老奸在服务,却带着完全不相关的清灵气息。

  每个角度每个细节都带着不同的构造,点滴都尽埋了设计师奇巧的思线,如同回味不尽的极品艺术,让来者流连忘返,赞叹不已。就算苛刻如季颖,也不得不承认,拥有大量艺术品方面的生意的天王寺家族的品味,确实有让贵族豪门都望尘莫及的资本。莫怪连迹部那样自傲的人,在提起元元家时,都会有欣赏和向往的流光闪现。

  可惜仙居从来不是凡人可以轻易踩踏的,一旦登入就得付出高昂的代价。然对季颖来说,为艺术而献身由她这样的俗人来做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伟大的事就让伟大的人去做吧,她只要吃好睡好玩好当好米虫就行了!

  轻轻吁了口气,她再也坚持不住地瘫倒在轿车豪华地靠椅上:天哪,真像打仗似的,好累……

  “还好吧?”元元的俊脸上是浅若晨曦的淡笑,优雅而飘逸,仿佛夹着神秘感的清爽自若,谦柔斯文,十打十的贵少形象,风范气质兼备。

  “勉强,凑合,你比较喜欢哪种?”斜睨了他一眼,季颖的没好气难得有所保留。

  “呵,还不都是一样么。”元元答得不疾不许,礼貌周到,声音更是儒雅优柔。

  这样友好的、温文的、亲切的、斯文的相处方式若被平日那些熟悉他们的王子见到,估计不吐死才怪。可谁让隔墙有耳,前座有司机,所以无敌火山也只能暂时休眠,当公子的还得是公子样,而不淑女的起码也不能当下就化身恶魔。

  “……也是。”逼到齿缝的话最终化做无声的叹息,季颖靠着自己细瘦的胳膊,望着外面深黑的森林。这个时间市区一定还很热闹,现代果然只有有钱人才能创造出世外桃源。

  元元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默默地看着她侧首时清晰的轮廓。和记忆中的完全一样,有些食遂难尽的怀念,只是这熟悉到骨子里的、本以为要看上一辈子的面容,未来却只能怀念而已……誓言和变数相比,尽是如此脆弱。

  窗外风景倒退如流,郁郁葱葱的森林却仿佛没有尽头。手机上的时间滴答滴答地走,风因汽车的奔驰而呼啸旋转,可他们却像在原地踏步般没有进度。季颖再次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作“有钱”。轻笑,她最近出奇地和毫宅大院还有缘分,可惜多没什么好回忆,大概是天生就和那样的地方不合。

  想来也是,像她这样的随性不拘大大咧咧的个性,怎么可能甘于生活在那种不见底的地方,光自己诚实到藏不住的讥诮就足够死一百万次了。嘴角更上,很自然地在反光玻璃中看到元元眼底不苟同的神色。不觉宛尔,眉眼微合。她当然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样的表情,此时此地还只是黄毛丫头的她,用尚还带着稚气的脸做着本该妩媚的动作,当然既诡异又不协调。

  可习惯就是习惯,她爱,她喜欢,也就懒得管别人的闲言闲语。元元不同,他一向适应力很强,又不像她一样敏感纤细,任性自我。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后台,都能一视同仁,不卑不亢。在不利的环境下也能以不变应万变,再加上性格上的迟钝,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怕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两段完全无法比较的穿越史。他是天上游龙,她是地下草芥,一看就诸多不公,估计是两个精灵办事不力,才让她惨遭无妄之灾。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这样的人,就适合没有心灵的羁绊,因为不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自由自在最适合。元元的身份恰到好处的辅佐了他,而小俊也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由此看来,天生犯贱的人果然就她一个,天王寺家的老爷子不愧为商场出名的枭雄一只,配得起火眼精睛四个字。想起刚才在那个精致的大院里,那位貌不惊人的白发老人,用笑不露齿的亲切对她采用看似和蔼可亲实则字字针尖的逼问,季颖就更觉疲累。

  登峰造极也不足以形容他强悍到极点的老狐狸本质,真不知道元元当初是靠什么蒙混过关的。他的每个问题几乎都把持有秘密的她逼到死胡同了,刻意让元元呆在边上不是体贴,而是希望还不够成熟老练的孙子在小狐狸准备不足的情况下,露出更多的破绽。

  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地算计,她这样的小角色还有什么话好说?只能见缝插针,答得是是非非,随便得可以,惟一庆幸地是元元的好表现。这个一向省油的灯也知这次大事不妙,恐怕在劫难逃,仓皇中选择了最可能对的路——不管好坏对错,全权交给魔头,一概相信到底,所以这个本该一边倒的局势才能在最后关头也看不出明确的结果。不是最坏的结局,已是生涩的他们所能到的最高境界,多余的奢求根本就是妄想,而他们从来都不是勤快到会去奢望什么的人。

  走出大门的那刻,元元曾趁着空隙问她:“你觉得这样的说法,老爷子会信么?”当时已经筋疲力尽的除了白眼一计,她再无力回答其它,或许走上前来的司机也不会给她机会说些什么。

  事实上,之于季颖,对方信或不信对她而言根本已无所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这样问,于她而言就只能如是答。那种成精的老狐狸根本不是他们能揣测的了的,商海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没趟过也猜过,现在这样已属万幸,谁还管他怎么想。他们不过演了会儿笼中鸟的大戏,过了趟鸿门宴的场子,然后在各自的地盘爱做啥做啥地等着完全猜不出结果的审判。无聊至极。

  老爷子问的话个个能破得了天机,她惟一庆幸的是来这里的人不是小俊,想那句:“你在北海道虽成绩出色,但却没到东京后这般厉害,是可意隐藏实力?小小年纪方知低调的可贵,实属不易,但为何要突然改变做法”,听着是普通的夸奖,仿佛对她欣赏喜欢,实则暗藏杀机,短短几句已容不得她称傻装愣。内藏的意思无非是:你这丫头跟来东京,卖弄才华到底有何目的,聪明的话就实话招来,我没兴趣听你东拉西扯。

  季颖当然是个聪明人,在老江湖面前耍小手段就是最不明智的行为,所以大方坦白地应承了老爷子所谓的“夸奖”,然后似真似假地解释一通:“天王寺爷爷所言甚是,传闻出挑者从古至今都少不了麻烦二字,奶奶也是这般教导于我。我虽算不得天降奇才,也确实比童龄人学多识快了些,所以在北海道时,未有胸怀大志自然能低调就低调,多有点自己的时间做喜欢的事也挺好。”

  “这么说你现在有了志向?可否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说。再怎么谈不上见多识广,好歹也是阅人无数,没准还能给你点小意见。”

  阅人无数?所以一看就知道她不过是爱玩小聪明的料么?季颖浅浅一笑,这种时候也只能死撑到底,她也没别的选择,自然只有一种回答:“天王寺爷爷太谦虚了,晚辈见识浅薄,平日虽喜欢看些大小杂书,经验却是一点都没有,有些浅薄的妄想怕爷爷笑话罢了。”

  “呵呵,没的事。丫头,既叫我声爷爷,但说无妨。”

  “那晚辈就知无不言了,唐突之处还请见谅。其实晚辈会有这番变化,原因有二。一则单纯为了自己,相信我家的情况元元已经和您说了吧。”估计不说也会调查,季颖当然不会笨到捅破这层大家心知肚明的纸,“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好给逐渐没有耐心的父母一个负担我读完大学的理由。就算说得再好听,连现在都不愿带我在身边的他们,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过了十八后,还会在我身上浪费金钱?他们虽是小家小户的,也算是商业人,精打细算是老本行了,所以我这个商业小户的女儿,自然也得替自己好好打算。”

  “哦?如此说来,甚是有理,那么其二又是什么?”老爷子眼底精光一闪,他怎会听不出她口中那支冷箭,这等不聪明的作为便是不够睿智的表现。不过既没搬上台面,他自有那个容量。

  “为了元喽。”她答得大方,瘦削的肩膀随意地一耸,“他这么突然变成富家子弟,我若没什么特别之处,恐怕很难继续当朋友吧?”

  想来还真难为那两个精灵,居然能把他们的身世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见过元元才知道,原来他穿越之前也住在北海道,还正好就是她的隔壁,两人算是另一种青梅竹马的哥两好老邻居,这会儿的情谊才有番解释。

  “你的意思是朋友也要讲究门第之见?”口气里满满地都是保留,想来也不会相信一个未满十二的普通小女孩,会有这种现实到刻薄的想法。

  “呵呵,难道不是?晚辈我很信奉门当户对这一套的,若没相当的身份,站一起怕总有人自卑总有人傲慢。只不过身世是老天给的,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用后天的才能去弥补天生的差距。”季颖笑得很开心,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破绽,让身边的元元都不由在心里默默赞叹,“当然我还是相信元元的,只不过觉得做人能未雨绸缪自是更好。天王寺爷爷意下又是如何?”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对于翻滚于商海的人来说,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但对季颖而言,她相信的只有一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

  若不想失去就得努力把握,这样就算结果不能如意也不会埋怨痛恨自己。因为人世间最可怕的惩罚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得到后再失去,而是失去后永远都不敢再要。

  若天才不二知娇纵如她,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孬种,还会不会保有原有的恋慕?季颖的眼底划过浅浅的暖意,想起那张柔和的面容,疲累顿时消散了大半。原来有个人愿意真诚的喜欢自己,竟能带来这样温柔而美好的力量……

  第七章 一身黑腥滚网王 四

  人注定无法得到永恒,因此难有一生的友人。在一起的未必是朋友,只放在心里的也无法算朋友。或许,只有一生都看不到却仍心怀情谊的人,才能被称为永远的朋友。

  没有永恒不值得悲哀,反正失去后总还是会有心的得到。怕就怕丢了最重要的,得了不想要还觉烫手的。

  ——by季颖笔于神奈川

  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飞驰而过,经过漫长四十五分钟,终于熄火在一栋公寓楼前。

  “抱歉,少爷,前面的路太窄了,这车进不去。”司机回过头了,必恭必敬的样子和电视里看到的忠实仆役颇有几分相似,让季颖的嘴角不由上挑了几度。

  “没事,我们正好下去走一下,坐太久了有点闷。”元元沉稳地回答,却在跳下车的第一时间,和尾随而至的季颖同时深深吁了口气——唉,好累啊……不很讶异地对视一眼,在彼此眼底发现那浓重的无奈时,终于忍不住噗嗤出声,然后是自然而然的爽朗大笑,完全不介意司机诧异的目光。

  这都是什么事儿?眼见自己那栋不富贵亦不寒酸的公寓,简简单单,规规矩矩,在这个还算富裕的城市中随处可见,完全没有元元家那蒙胧如仙境的繁华,但……果然还是凡间好啊,季颖垮下肩,终于有点找到自己的感觉。

  装腔作势也是要长期训练的,就算善于伪装如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也已经习惯了庸懒随意的模样,突然搞得正经又严肃,实在有些对不上号。人总是好逸恶劳的,就像减肥一样,一旦松懈,便注定了全功尽弃,以后拾起,往往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落得个不伦不类的结局。何况她早就习惯了在元元面前随心不拘,这实在算不上太长的时间搞得还真tmd累!

  一直觉得自己在哪儿都无所谓,只要有元元和小俊就好,事实上却已在这里得到了诸多优惠。不管所谓的父母待她如何糟糕,好歹也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到,不必强撑着张清高的脸面对群狼。

  “好累,想不到你过得这么艰难,白羡慕一场,简直就是浪费我感情嘛。”季颖讪笑地调侃,直到公寓楼下都还能看见司机正谨慎地朝这里张望。要不是碍于要守着那辆可比他半辈子工资的名车,估计早就冲过来盯视他们了,一入豪门深似海,会心力交瘁的,又何止是那些灰姑娘变成的贵妇?

  “没事,爷爷他再怎么也不会苛待我,不然今天也不会这样难为你。好了,别多想了,乖乖地去睡觉,明天还要和小俊一起吃饭购物,可别像个老太婆似得拖后腿。”元元笑得很有自己的风格,不再疏离,在夜色中也能找到属于他的光亮,温温的,淡淡的,却给人带去清澈的暖意。

  “切,谁是老太婆啊?想让我在睡觉也装淑女?门都没有!”季颖白他,再装她明天就不用shopping了,绝对的筋骨痛。

  “喂,喂,小姐,你的形象呢?”元元挑眉,这Y的可以去竞争奥斯卡最佳变脸奖了,那表情收放得也太自如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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