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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英国有句话一向被本校的女生奉为经典:上等男人怕老婆,下等男人打老婆。她们拿它作为选男友的标准,却并不知其中的概念——所谓怕,即是爱。哪有男人打不赢女人的道理,何况若没了感情,就算不动手也犯不着怕什么,冷暴力不就那么回事么?比起敏感多思的女人,男人从不会在这点吃亏。会怕是担心,担心自己喜欢的人生气,会怕是乐意,乐意给喜欢的女孩那点无伤大雅的虚荣。有些面子等同尊严,迫不得,动不得,有些面子却比虚荣更没价值,既买不到幸福,也换不得尊重。

  在忍足的认知里,即便不是情侣的男女生相处,也不需要那个煞风景的字眼。和远的关心是真,但太咄咄逼人的话,恐怕不是聪明之举。上前,伸手,他和季颖同时按住出元元拿出手机欲拨号的手。

  “不关立海的事。”短短一句话,从容而优柔,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惊讶的,季颖抬首望着忍足惑人的侧脸,海蓝的发遮住了他的金边眼镜,也挡去了那双总是幽深的眸。她看不出他的情绪,也读不懂他的反映,在某些事上他明明应该和她很像——喜欢旁观,无所谓他人他事,例如刚才在穴户家。

  “是么?”余光流连着她的伤上,元元镜架后的黑眸更深,眼睛锐利地逼他而去。人既是他带来的,行动也为他所阻,那么要他给个理由也并不为过。

  忍足坦然平视着那双冷冽的眼睛,微低下头拨弄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划过优美的鼻线,磁性的嗓音顺着那性感的动作平缓地流淌。他不疾不许地将事情的经过简单清晰地叙述了一番,重点不漏,废话不带,面容虽平静庸懒,节奏也迟缓平然,但言语却铿锵有力毫不含糊,A是A,B是B,既不夸大,也不略过。

  元元听得认真,情绪理当复杂辗转,但面上的表情却变化细微,成熟,亦带着优雅。同样修长俊美,他的五官和气质虽略输于身边几人,但眉目中蕴涵的那些经过时间的洗礼和磨练才能绽放出的东西,足以让他站在光华四射的王子身边都丝毫不显逊色。

  这样一个男孩,拥有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才貌这样的气质,仿佛是另个世界才会有的王子,又能为自己如此担心,换作任何女孩怕都要砰然心动,可季颖对此却嗤之以鼻,一脸不屑。

  装酷,最初只是保护膜,现在却仿佛渐渐溶入了他的生命。依然和过去一样意气风发,具备领导者的气息,但现在似乎已不再擅长控制那些偶尔也会分泌过胜的荷尔蒙,阳光也已悄然远去。

  这样的他她并不熟悉,也不见得有多喜欢,还记得数年前,元元也曾是个极受欢迎的男孩,阳光,大气,爽朗,幽默,有俊俏的外型,漂亮的成绩单,还打得一手好网球,除却普普通通的家世,是有惑人的资本的。然当青春痘开始青睐他的面容,身材也因缺乏运动而慢慢走样,即使他的性格未曾改变,还多加了几份成熟体贴,身边也不再有奇怪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留下的只有她和那个笑容很纯的女孩——银子。

  一夕朝宠,几多凄凉。只不过那时候因忙碌的生活,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而季颖更是。从未有过做明星欲望的人,只要被值得爱想要爱的人关注,那就已是足够,多余的感情只是负累,未必能带来什么正果。

  拥有越多,麻烦也就越多,双手就那么大,指缝还那么深,随时都可能把一切都流逝,能紧紧抓住重要的东西,就得用上所有的气力。这就是为什么充满诱惑力的王子也不能她全力以赴,仅仅只把他们当成调剂品的原因。

  那些孩子太优秀,身边有的是好女孩,而她讨厌被比较。不是自卑,而是固执地认为人和人是不同的,没有基准又谈什么谁比谁合适?如果有一天,她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他,季颖希望他的一切只得她知,他的好就她能懂,他的体贴他的温柔可以只为她一人绽放,她能恣意放纵地享有他的一切。

  一个人的王子,那种安全感和满足感所带来的幸福,是虚荣心怎么也到达不了的高度。看着迹部擦拭汗水都能散发美感的姿态,季颖眼里只有纯然的欣赏。他几乎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点滴间都散发着谣言的光芒,迷恋他的女孩在自己的世界都能排成军,又何况在这个所谓的现实中。

  然豪门深闺几多悲剧几多噩梦,幸福就像遥不可及的泡泡,在以为怀抱的时候便已成为了泡影。不说门第之见,不谈有心之人,光庞大的家产已足够榨干他所有的精力。浪漫不只要钱砌,还要时间堆,想来未来的迹部夫人若不是个女强人,必然得日日面对空荡的别墅,夜夜望着墙顶的挂钟,用心血和疲惫慢慢烧尽最初的爱恋。

  拥有这样的背景是他的幸,亦是他的不幸,只怕这样的道理没有几人能明。讪笑着仰头,季颖看着始终没有表情甚至差点被他们遗忘的沉默巨人,突然很认真地问:“喂,桦地,要不要和我交往?”

  第六章 事事难休乱东京 八

  一个趔趄,幸村像被什么吓到似得平地打了个滑,手机顺势从口袋里飞了出去。柳虽眼疾手快,可比自家部长显然还差了那么一点,在被搀扶之前,他已平衡稳住了身体,顺手接住刚在半空中转过圈的银紫色手机。

  “谢谢,我没事。”淡然一笑,幸村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平静,宁然的紫眸中不见半分的尴尬和局促,即使刚才那个姿势多少有点糗。

  手一伸,他一把卡住仁王欲扑进的脸,转首却发现他狭长的眼里正闪耀着兴味的光芒,本该匿于自己耳内的耳机已悄然落入他手。这家伙……出手居然这么快。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仁王无赖地指着他掌心的手机,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早在会议结束时,他就发现了幸村的古怪,接了电话却一声不吭,还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改用耳机。

  那种复杂的表情想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很在意的事,以最近的情况来说,值得他如此应该只有他的坏心拍档。果不其然,耳机里突然爆出了响亮的吼声,连柳都不由投来了关注的视线。

  幸村虽有在意了下周围的环境,见四下无人便立刻凑上身去。仁王更是压根懒得顾及其它,反正他有绝对的自信相信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能迷倒众生。何况就算名为欺诈师,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现在在意的只有那边的混乱——

  “闭嘴!”眼见那张僵硬的脸上,厚实到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一蠕动,元元当下连呼吸都顾不得调顺,抢先一步止了桦地。

  他太激动了。迹部微微拧了拧眉,和远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气急败坏得哪还有半点风度可言。毕竟是公众场合,耳目众多,他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

  “我是认真的。”季颖平静的口气如斯,此刻却仿佛是灼热的油撒在了沸腾的锅里。

  “是吗?你知道认真两个字怎么写么?”元元大步逼进,凭身高的优势俯视她漂亮的眼睛,那里漆黑如墨,没有恐惧,也没有欢喜,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你到底是怎么了,对我也不能直说么?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和远!”迹部不苟同地低吼,他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不能不顾虑桦地的感受。他是木讷,性格也极为单纯,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没有人天生该受羞辱,就算是真正的傻子也一样,这个道理他不觉得和远这样的人会不明白。

  “元元,道歉。”季颖的语调未变,口气却是少见的严厉。

  “对不起,我没有看低任何人的意思,只是不想让这笨蛋轻率地对待自己的感情,并非是针对你说的。”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明晰的悔恨中带着诚恳的表情。元元一点儿也不介意场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在关注他们,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平时在面对迹部也能高抬的头。

  他的做法让场内的人皆倒吸了口气,却换得季颖脸上淡淡的满足。没错,这才是她认识的元元,从不拘泥于无谓的面子,对自己犯下的错误绝不逃避,勤恳地尝试着补救。他一直都是那样一个好男孩,只是每每遇到她的事,就容易心急出错,忘了平日的沉稳。从这点来说,他们的分开对他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桦地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元元却仿佛看出了什么似得绽开了微笑。

  那丝少见的孩子气让迹部都不由地勾起了个浅笑,他华丽地打了个响指,微扬起下巴,轻蔑地扫过季颖:“哼,我们走,让这个无知的女人明白什么才是冰帝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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