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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他也不知道什么叫爱恋,从心底抗拒在这样的年纪对一个女生拥有那样的感情,但如果这不是爱情,为什么他会她回避问题时感到一种陌生的名叫难过的感觉?又为什么在她昨天挂下电话时,许久都不肯按下挂机键,只一次又一次地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痴傻到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然镜中的样子却坦然地告诉他,自己的脸正无法控制朝笑面瘫进一步发展。少露于外的湛蓝眼眸在那寂静无声的夜里,散发着温柔宁然而愉悦的光芒,让他的心,好平静。

  可就算他真的确定了所有的一切,他可以喜欢这个女孩吗?在明知道她对手冢不一样之后……

  今夜,又有谁,能给他一个安然入梦的理由。

  第五章 席卷立海的温存 四

  神奈川的清晨很清新,不像东京的嘈杂,晨曦中弥漫着丝淡淡的暖意,空气里卷着淡淡的星蓝,惬意而舒适。

  从小路往学校的路上,只有树影阑珊,和风徐徐,可惜一个劲儿打哈欠的季颖似乎是感受不到。她困倦的揉着眼睛,摇来晃去地跟着幸村,目不斜视,健步如飞。不过十分钟就晃到了网球场,季颖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空旷,想起刚才急迫的赶路,不由感叹部长的难为。

  不知华丽丽的迹部是否也会牺牲美容觉的时间来操劳这些杂事,总觉得是冰山或美就没什么,但放到他的头上多少有些难以想象。不过既然能身兼部长和学生会长两职并深受器重,必然是付出一番心血,连问的必要也没有,她没兴趣看他表演甩刘海昂下巴,加句万变不离其中的“沉醉在本大爷天然的美貌下”。

  “呦,今天怎么这么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你终于想通了要进我们部打杂?”

  “美死你,自己都没工夫伺候还服务你。”无聊地耸了耸肩,季颖仰头看着那张英俊中带着丝轻佻,笑容里挂着点邪气,双眼中泛着抹桃花味却依然给人清爽感觉的男孩,“早啊,欺诈师!”

  “早,这称号我喜欢。不过被你那么一喊,总感觉有点不对味儿。”

  “切,多心鬼,嫌我夸不够你爽啊?”

  “我怎么敢!”仁王装作害怕的样子,侧过脸对幸村行了个淘气的礼,这是少数人才得见的行为,也就只这样的清晨才能看的到,“早~安,部长!”

  “马屁精!”季颖对他做了个鬼脸,再扭过脸讪笑地看着幸村。两人均是一副讨巧的模样,却笑得实在太过不怀好意。

  “早班么,雅治?”幸村有些无奈,虽然这两个家伙都很有趣,但站在一起的时候,恩,稍微认识他们点的人都有立正转弯向后走的冲动。

  仁王摊手耸肩,承认自己不是很积极的那种人,如非必要绝不早到。这也算是队内公开的秘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既不逃训又有实力,就算别人颇有微词也奈何不了。何况论战绩比贡献他一个不少,同为正选柳生也是经由他的介绍才入得部,由此全国第一双打就诞生在立海的校园。功高足可震主,可惜他压根不在意,而幸村那样的人,更是只记恩不记过。

  他们的举动太默契,季颖显然有些不明所以,挑眉之余只得轻勾的手指,扯扯他的衣服要答案。

  “二三年级的人不用拣球,但要轮流值早班。谁让我们学校的女生太厉害,哪有招经理的余地。”仁王的口气里多少带了点鄙夷,幸村不苟同的撇视只换得他满不在乎的摊手,“所以丫头,你别以为现在还在青学,神经绷紧点的好。”

  “青学也没经理,比后援一样可以吵死人。何况我的粗神经怎么绷也就这样了,还是指望他们比较可靠。”季颖指指他的背后——真田和柳并驾而来的高挺身影。

  仁王轻吹了计口哨,期待已久的王对王啊。一面黑,一心漆,大白天的碰上这么两黑,没好戏都难。

  幸村不语,低头看着季颖,她回给他一个可爱的笑容,然后大大方方的直接迎向真田,随后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昨天的事很抱歉。”

  她的道歉简单低调,直接却真诚,让真田一时之间反倒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茫然回视队友们或许还谈不上是期待的目光,任自己宽厚的大掌被她拉出来塞进类似纸条的东西。有些烫手,却没有扔掉,至于理由,他不愿去想,反正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季颖见状不由失笑:“放心吧,这次的不是恶作剧,是你一定用的到的东西。”

  真田既没答话也没翻看,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场面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五个人各自一方地站着不说话,都互相地看着,却不很坚持的吭声。时间在沉默中慢慢流走,柳眼见大家都自得其所,便知这僵局若没人出面定破不了,等其他人来怕又是新闻一则,只得认命的主动上前:“真田,这是杉木同学趁柳生伯父给她看病时特地为你询问来的,在使用‘看不见引拍’后应该注意和保养的内容。”

  “你受伤了?”柳的话似一道晴天霹雳,打得幸村面起惊色。他顾不得自己一向注重的形象,也没有看到真田眼底的愕然,近乎冲动但仍很小心地抓起她的手,将袖下的红肿尽收眼底,有些憋气地问,“为什么这样都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季颖显得很冷静,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里的震动有多大。

  对于受伤她只是习惯性的隐瞒,并不是害怕他会担心,因为根本不觉得幸村会如此在乎。这些年因为毛躁,她也算是受伤专业户,除了元元也没人在意,连同她那些所谓的男友,就算发现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怎么上心,有些到她伤愈都还不知道有过那回事。

  她也是女人,天生敏感,心细如发,不可能没有丧气没有感叹,为自己的遇人不淑。但人会在麻木中走向习惯,渐渐的连她自己也开始变得满不在乎,甚至视为理所当然。

  那些传说中的关心,除了元元,她早已习惯了只看不受,久而久之也就不会觉得难过,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多得去了,小小的她又算个啥?可直到这一刻她才蓦然发现,不要并不代表她不想要,她一直都在期待,期待被人关注被人关怀的那一刻。可当它真的来了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心痛如绞,痛自己的麻木,痛自己的胆怯,当关怀都成了一种不能确定的奢望的时候,除了可悲,她还能怎么形容自己?

  人若忘了欲望的滋味,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那么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不知所谓也没有希望。她活到今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莫怪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给别人带去快乐,因为除了记忆,她已忘了幸福的模样:“狐狸,还不去值日么?特地早来,再磨蹭可就泡汤了。”

  “丫头你……”仁王欲出口的话,被幸村以眼色阻止,是有些不甘心,却没有坚持,因为相信部长的判断。对于这个女孩,他远比自己了解得更多。

  幸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安静地转身离开,和过去一样,选择了什么都不说的尊重。

  真田和柳像条件反射似得跟着离开,顾自走向更衣室,眼底却带着浅浅的迷茫,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仁王虽犹豫顿足,却在看到手表上的时间后大呼一声不妙,然后一路小跑追上幸村。他是对的,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热闹起来,只怕会更麻烦,但是:“为什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小颖的情况和别人不同,就算是关心也要给她时间去接受和习惯。”

  “啊?”这也要习惯?

  “因为她是个只剩下自尊,骨气和骄傲的空壳。”

  “……幸村?”

  “没想到居然连你也看不出来,她的伪装果然堪称最上。”幸村摇了摇头,若非天王寺给自己的那些个机会,怕他也难破其面,“雅治,笑着的人未必是开心的,宽宏大量也并不代表一定就是自恃甚高不屑计较,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过习惯,麻木到不在乎,认为那些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仁王拧眉,他是有觉得她有些地方怪,但一则无伤大雅,二则她也有天才之名,所以下意识的认为那只是她的怪癖,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清楚,以她的个性相信问了也不会说,不过之前的接触让我大概有个轮廓。”幸村没回头,他基本能猜出现在的状况。

  以她的性格,此刻必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面若平静。因为她是那种能从被抛下的萧瑟中,挖出习惯的安全感,然后迫使自己放松的人。听上去自然甚是荒唐,但那些所谓的荒唐何尝不是每天在现世上演、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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