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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谢谢。”半晌之后,手冢率先移开了视线,他不了解为什么身为冰帝经理的元元会这样毫无敌意地对他,也不明白很多很多的问题,但他愿意相信他,相信那双眼睛。不卑不亢,或许这就是他能立足在冰帝的原因吧,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天王寺和远。

  “该说谢谢的人也许是我。”元元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苦涩。他一直希望能让颖走出来的人是他,带着种对朋友的关怀,同时加杂着一丝绵延了多年的愧疚,但他更知道有种伤害无法弥补,错了一步,就失去了资格,而他,不只错了一次。

  “怎么说?”又是一楞,在手冢反映过来之前就已开了口,他不是好奇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问。但话既已出口,理由也就显得不怎么重要。

  “小颖她很固执,很自我,同时也很善良聪明。你别看她表面上又张扬又倔强,外加顽皮好动,恶作剧不断,过分得总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却是个很怕失去很怕受伤也很怕寂寞的胆小鬼。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在不停地经历着失去,最爱的,最想要的,梦想,朋友,家人,一点点,一点点,结果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没用的。所以她变得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乎,生活圈越来越小,甚至变得不会反驳我的意见。再后来也只有小俊能扣开她部分的心门,其他的人不管怎么接近,她都像提心吊胆似得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她也……从不刻意接近任何人。”元元淡淡地说着他们曾共同走过的日子,伤痛慢慢累积,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崩溃,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地依旧只能看着,“从某些方面说,她单纯得像个傻瓜。”

  “你想说什么?”手冢听出了他那看似没有章法的话里,透露着一个男人的认真。

  “谢谢你让她接近你,给了她一个再相信一次的可能性。”元元转过头,背光使得手冢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能清晰地看到一双认真的眼睛,里面闪着的执着和坚定,令人折服。

  “……”手冢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他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的感觉,她的好他一直都知道,但他却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她的笑容太艳丽,足以迷惑任何人的眼,但仔细想来,她却又确实如天王寺所说的,和任何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是班上的同学,还是网球部的朋友。

  像在你我之间糊上一道透明的纸,看得见彼此的笑容,听得见彼此的声音,却触摸不到对方的温度。

  元元看到手冢深思的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他很清楚这样说这样做是在破坏着武俊仅有的一点儿希望,但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因为很清楚颖只是因为他不在她的身边,畏惧寂寞又气愤手冢不爱惜身体的个性,才会破例接近。

  不可能有第二次了,就像他……不可能再有机会将她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一样。

  “走么?”半晌之后,元元才率先出了声,手指指向喧闹的内室,“节目虽然结束了,但还有些小游戏,夜还很长。”

  “不了,我还想自己再呆一会。”顺便理理思绪,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却又那么自然。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杀得他们措手不及,那深沉的哀伤足以让人把心纠结,那几乎呼吸不过来感觉现在还让他无法忘怀,曾几何时,他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听过那样的歌,他连看着她的笑都会觉得空洞和心痛,伪装的笑容不能让她忘却悲伤,又如何能让他相信她是快乐的?没有理由的,他逃了出来,他手冢国光,居然就这样狼狈地逃跑了……为什么每次碰上了季颖,他就输得连自己都觉得很难堪,还未反抗就已经想着逃跑,她为他第一次扎针的时候,地区预赛开始的前一天,还有……这首敲碎多少人心的歌唱响之后……

  “我还有有点事,先失陪了。”元元点头示意,他该去找季颖了,他知道现在的她还是需要他的,尽管有幸村陪着。

  “嗯。 ”手冢冷淡地点了点头,已算得上平日里最热情的回应了。

  “哦,对了。”脚步还没有迈开,元元像想到什么似得转过头,“帮我向你们队里那个小武士,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致意,都大赛,我很期待他的表现!”那是动画里他最喜欢的角色,可惜一直没机会见。

  越前……南次郎的儿子?是那个越前南次郎么?转身离去的元元没有看见此时手冢震惊的表情,那像被电击后的讶异,在他的眼里不住回转。

  “要么?”元元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季颖和幸村的面前,顺便摇了摇右手的红酒,脸上是温和的笑。以他对颖的了解,现在差不多应该平静下来了,何况幸村还陪着她,这倔强的家伙应该会逼自己笑出来的。

  “……混蛋,这还用问么!”季颖夺过他另一只手里的杯子,那玻璃酒杯在远处灯光的辉映下熠熠生辉,亮得她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这个八噶,居然没有忘了他们在这天一向会做的事。

  “喂,喂,不用这么急吧,你是酒鬼啊?”元元状似不满地看着她,心里却有种异样的情绪,因为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湿润,尽管就只有那么少那么少得一点点,却足以让他感动到不知所措。

  颖,你知道有多久,没看到你的脆弱,你的眼泪仿佛在阿姨死的那一年,就彻底地流干了,然而那时候一直哭一直哭的你,比现在总是笑总是笑的你,更像个拥有着灵魂的人。

  “切,少来。”季颖斜昵了元元一眼,故自倒了半杯酒,轻轻摇动着那深红的液体,看着它荡出一圈圈红色的波纹,慢慢平静着自己的心,“到是你,不要太快倒下,不然我会很无趣的。”

  “我的酒量没比你差吧!”元元无辜地承受着她的鄙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问坐在一边的幸村,“要来点儿么?”

  “未成年人喝酒……不好吧?”幸村伸手想拿掉季颖手里的杯子,却被她灵巧地躲过,“小颖,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不要喝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如果几碗黄汤就能将愁绪抽离,那么痛苦也就不值得畏惧,心如果在滴血,就算灌尽世间杯中物,又有几分用?该忘的总会忘记,无法忘记的依然刻在心间,折磨着,纠缠着,看不到底,也望不见未来和光明……这种感觉,他明白,即使不知道她的痛,从何而来。

  “YA~DA!”季颖干脆地拒绝,嘟着因牙齿地蹂躏而变得格外鲜红的小嘴。对她来说,这几杯红酒也许是救命之物,不管是醉得什么也看不见,还是让她去见彼岸花开,奈何桥头的那个地方……都好,都好,胜过一夜无眠,对着苍白无色的天花板数着一秒,又一秒,直到天明。

  “幸村君,没事的,她能喝得很。”元元笑了笑,很了然地那种,深邃的黑眸注视着那双紫瞳,他知道幸村在想什么,但他更知道颖是一个怎样的人。

  “唉,随你们吧。”这样的眼神,聪明如幸村又怎么会看不懂,他站起身,有些强势地接过元元手上的红酒,“我进去拿点雪碧,不管怎么样,参着点儿才能喝。”

  “啊?是……谢谢。”季颖无法反驳幸村那张认真的脸和他强硬的霸气,总一次次地感觉到幸村身上那种让人折服的王者气势,他不仅擅长察言观色,同时也有一个王者应有的一切。这样的人,她相信就算是病魔也无法摧毁他的意志。想起当初动画里他柔软却坚定的紫眸,细细的声音有着不容反驳的坚持:“其实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是,我还是要接受手术。”对于幸村来说,网球就是他的一切,那么对她来说,什么才是一切呢?最初是妈妈,那么,失去她后的现在,又该是什么?又或者该说,除了元元和武俊,她还剩下什么?

  “元,你有话想说?”季颖浅笑着玩着手里的杯子,难得听话地没有一饮而尽,相处十余载,元元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执掌。

  “嗯。 ”元元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然后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般,跌坐在她的身边,今夜的他,其实才是最脆弱的。回想起过去的种种,自责像道无形的鞭子,抽得他很疼,很疼,抽得他语无伦次,抽得他差点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很庆幸自己今天面对的人是口风很紧的忍足,因为他那个时候已没了理智,即使面对的是棵树,也会滔滔不绝地说,莫名其妙地讲,述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被逼到了极点的自己竟什么也顾不得了……呵,他还是和十四岁的那年一样,是个标准的无能,也难怪上天会再次将他打回这个岁数。白活十年的感觉,是否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元,你怎么了?怪里怪气的!”季颖安慰性地拍了拍元元的肩膀,有些认真地问,很少看到元元这样情绪失常,受什么刺激了?

  “颖,我们不回去,好么?”元元握着杯子的手很紧,紧到几乎要握碎一般,可他的口气却很坚定,尽管牙齿都有些酸涩的感觉。

  “YADA!”季颖很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要求,既不急噪也不迟缓,清晰地表明了她的镇定和决心。这小子搞啥名堂?被迹部打了?被忍足耍了?还是被桦地亲了?到底受了什么大不了的刺激,居然严重到说出这样的糊话?

  “颖,我是认真的。”元元转头,对上季颖闪亮的黑眸。够了,真得够了,一直被保护,一直被袒护的人……是他,一直以来自以为是别人支柱的人,也是他。可是他不是真得糊涂,他其实都很明白,只是太害怕抗起重若千斤的责任,只是那自责的感觉太过压抑,所以愚蠢地选择了逃避……但他始终是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废物,他的良心也还没有泯灭殚尽。

  “元,你到底怎么了?”季颖淡淡地问道,只有握着杯子的微颤的手,透露了她的心事。轻抿了一口红酒,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好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来理顺他突如其来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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