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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你那日去郡王府,母亲说了些什么我能猜到,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小行事几曾怕人说过。”贵族人家出了他这样的,也算是异数,当初在不少人里,卫世子不过是个稍微出彩些的纨绔子弟,只懂风花雪月,不曾想会突然去了边关大放异彩,仿佛生来便是做人杰的料。

  卫铭继续说道:“你若无事,便想想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青书,或者你不耐烦做的,全都交给红玉,不过有一样不能假手于他人,今晚再给我做道宵夜,成吗?”

  她做的菜一向对他的胃口,他还记得着那道没有吃成的冬瓜丸子汤,不知会是怎么样的美味。或者还有些介意清秋与宁思平相会,但若一个人珍视另一个人,会无比在意与她有关的事,宁思平总是他心头的刺。有时想想,他与清秋并不曾有过太多的接触,他写下古怪菜单,由她来妙招化解,到底是他的逗弄引发了命定的默契,还是不经意间的牵引出一段情丝,化入心田变做相思,直至如今两相纠缠,相思已是不曾闲。

  清秋叹气,真难为膳房的人,这时节还得费尽心思找来冬瓜做菜,世子府的厨子不好当啊。

  “世子爷……”刚刚还在向苏妙打听如何上路远行,这会儿却突然待嫁,她心思难定。她想嫁人,这会儿有人娶她,还是这样一个如意郎君,此情此景,她说不出煞风景的话。

  但听他柔声道:“咱们这府是新建的,正好做你我新房,今后你叫我夫君我叫你娘子,再添上几口人,到时候热热闹闹的,好不好?”

  夫君?娘子?清秋脸上一红,未成夫妻,已做过夫妻间做的事,这般沉沦只为情至深处,但愿不致永无超生之日。

  她不可能故作大方郡王妃的话做耳边风,天下哪有这般称心如意的事,成亲吗?严冬未过,即使在这温暖如春的深阁里,她还是深深地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

  郡王妃得知康松蕊在世子府里遇到的情形,气得头昏,她倒真想如外间所传,进宫请个旨,让皇上给儿子赐婚,一了百了。可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进宫,何必为了此事与儿子闹得不快呢,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哪能再与儿子生分。她刚安抚了康家,这边卫铭已来见她与郡王,言说近日便要筹备婚事,迎娶清秋。

  郡王自然也不同意他如此轻率就去娶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厨娘,只是拿这个儿子无法,谁让他自小便极有主意,且越大越让他觉得,有这么个儿子是福气。郡王妃暗自琢磨着如何才能让清秋走得干净彻底,怎么就容了她这么长时间?

  此时的思秋园,一如往常般平静,宁思平与雪芷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那晚熙春苑夜宴,他去了哪儿,她又如何应对无人相伴的尴尬场面,谁也没有问起过对方。

  在雪芷看来,没有必要问,猜也猜得到他去了哪里。宫海是这世园子里唯一对她忠心的人,曾这样劝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天府的主母,宗主既然公告世人,便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她要的可不光是一个名份,守了这么多年,她为的是那份爱人的心,凭什么在她将要得到幸福的时候,一切又都成了泡影呢?他们相会是否在商谈将来如何在北齐相会?那个孔良年不就是为了把清秋带到北齐,让他们在一起才去求的亲?每每想到这点,她就忍不住要冷笑,可怜宁思平居然会想出这么个点子,只为了与清秋在一起!

  雪芷自认为不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她甚至敏锐地感觉到宁思平瞒着她的不止这一点,当然,他几乎没有瞒着她,不然也不会在两人宴客的盛大场合缺席。她是从刺杀那件事后才想到,为何宁思平要装做受了重伤,不,不,可以说那伤是真的,利刃当胸透入,且南齐的御医也曾为其诊治,但明明该伤重未愈不能起身的人,却在人后行动自如?

  这世间最残忍的人莫过于薄幸之人,枉她自作多情以为他会为自己受伤,即便是做了天府主母又如何,不过更被世人嘲笑罢了。

  一个人被心事逼到了死处,那么她便再无所顾忌了。

  为公为私才来

  暗夜之中,雪花无声无息地飘洒下来,没入越都城的各个角落,即使在白天,街上也没了往日的热闹,商贩全都避门不出,南人不喜在这样的雪天外出,反正离年节还有几天,不耽误采买年货。这已经是越都城的第二场雪,往年只是零星飘几片雪花,连半场雪都算不上,今年这两场称得是瑞雪,不知是在预兆丰年,还是老天也在替这世间庆祝战火熄灭。

  一封密信几经辗转来到宁思平手上,只是薄薄的几个小纸条,他看完后顺手把那卷纸递到烛火旁,任火苗慢慢吞噬掉所有秘密,抬头对候在一旁的使团正使道:“回去吧,不必担心,一切我自有安排。”

  “可是宗主,我们耗在这里不走有何用,朝中那些主战的蠢人们只懂得给我们绊子,您不担心吗?”他来到越都后,一切都是听从宁宗主的示意,生生把和谈拖了这么久,到如今已是深冬,再不能上路,到底为的什么?

  外间不知哪一格窗户关得不严,隔上片刻就闷闷地响上一声。没有节律的声响却勾得宁思平胸口发闷,止不住开始跟着咳嗽。南国的风雪比不得北方,却和着一股阴冷潮湿,侵入胸肺诱发宿疾,这两日根本不需要装,便全身乏力,正好他本就打着伤重未愈的旗号,捂着胸口轻咳不已,挥挥手让那使团正使退下。

  正使离开后,宁思平的嘴角才勾起一丝笑意。他辛苦这一趟不算什么,只要能联络上天府在南齐各处设的联络点便好。近年来天府几经变故,势力渐有凋零,散步在南齐的这些棋子也多年未曾联络,他们在北边斗个没完,这里何尝不是在观望,若不是他亲身前台,怕没有这般顺利。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不管为公,还是为私,都不能让外人得知,天府向来行事隐秘,即便是使团的人,也得瞒着,朝中那些反对天府几百年统治的势力不容小觑,他步步为营,万不能让几载的苦心经营一朝毁灭。

  夜已深,宁思平做完这些,并没有上床安歇,而是看着晃动的烛火出神,没想到此生还能再回到越都,且要在这里过年。以前总想着,哪一日平了南齐方可有此机缘,今日借着南下迎亲,倒提前了了几桩心愿。

  但清秋……若说此行联系上各处的联系点为公,那么清秋便是为私,但她却成了最不可能了却的心愿。伊人心已许他人!都是他的错,难道他能怪她变心?不能,他自责、后悔也改变不了事实,听说世子卫铭极其宠她,甚至夜夜与她同眠!

  要如何才能将清秋自那个世子卫铭身边带走?他与清秋少年订亲,看着她由小小女孩成长为娇俏少女,也不过只是拉过她的手,不敢逾礼,如今他回来了,她却躺在另一个男子身边!

  当得知这一消息,他恨不能立时将清秋抢回来,可他不能,从得知自己真正身世,北上承继天命,短短几年中,经历无数险难变故,他也变了,性子变得极其艰忍,根本不会为了这样的事便打乱全盘计划。

  听说那世子将要与城中康家结亲,清秋不愿跟他去北齐,倒宁愿做一个世子的宠妾吗?

  耳边隐隐传来琴声,定是雪芷还未睡下。思秋园里的一众侍卫仆人耳福不浅,能常常聆听她弹琴,只是这夜半何故未睡。在未知清秋对自己冷漠的原因之前,雪芷为他千里奔波,那份痴意的确慢慢在打动他,那曲《相思意》中饱含着的情丝甚至让他在孤寂与危险的日子里,允许她的相伴,出手助她立下不世盛名。如今这琴声听着却有些刺耳,不管清秋是不是因为自己诈死离开而对他死了心,但几年前雪芷抱着他那一幕也是让清秋对自己心灰意冷的真正开始,他连解释也解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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