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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等他回来天都黑了,谁知道接下来这些公子小姐会起意去哪里,说不定再吃个饭,赏个花,今日是他陪她出门,不是她来看他如何摆威风的!如今本末倒置,她却成了闲杂人等,得候着。转头再看庙前那几人还在叙话,世子边上站着的女子是哪家千金?为何长得那么美丽?

  卫铭交待了宋雅几句,要她们早些回去,等他回到场外与清秋会合,她已气得不行,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往回走,发誓下次再也不跟他一起出门了。此时无人拦她,两名亲随更是抢上前替她开路。卫铭心下明了,微微笑着跟在她身后,见她不回头,又觉无趣,故意长叹了一口气。

  清秋回过头恰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笑意,竟说不出的鬼鬼祟祟,更是心烦,随即又莫名其妙伤感起来,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时候,能与他同行到几时呢?不由慢下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柴门小院相对

  苏妙家在月中天附近的民居里,极不好找。清秋本不欲去的人太多,也怕阵仗太大吓到苏妙,好在车马不能过来,随行之人也留了大半在那里,没有刚才那般惹眼。一行人在谧静的小巷里左穿右行,问了好久才找到,小门小户,很是简陋,唯一可以称赞的就是干净。清秋记得她家世不错,原是余庆之家,自小不曾动手做过活计,如今过着清苦的日子,样样都得自己来,真是世事无常。

  她上前拍了拍木门,闻听里面一道女声:“谁呀。”

  一个青衣丽人头包布帕应门而出,正是苏妙,一见是清秋,先是一喜,后不知想起什么,有些忸怩地道:“清秋,你怎么来了。”

  说完才看到清秋身后站着几个男子,心中疑惑,仔细一看才认出是世子,忙拜下去行礼,卫铭笑道:“今日我是陪清秋来探友,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礼,快快请起。”

  苏妙不敢怠慢,将二人请进门内,心里暗自着急,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居然都凑到一起了。

  清秋边走边问:“你家的小画眉呢?”

  没等苏妙回答,从屋里迎出一名男子,手中还握着本《三字经》,躬身行礼拜道:“见过世子爷。”

  清秋吓了一跳,她记得苏妙是独居,只带了个才六岁的女儿,家中怎会有个男人,定睛一看,正是口口声声替友人解难,牺牲自己清名要带自己去北齐的孔良年,自那日望江亭一会后,许久未听到他的消息,原来,竟不知如何与苏妙搅到了一块,真真叫人想不通。

  孔良年的脸上也是阵阵发烧,他还记得自己在世子面前说过的话,那时还想着快些说服清秋,早些娶了她。和世子争女人?他从来没想过,可为了朋友,好像真这么做了,甚至追到世子府上去,世子看他的眼神冷冷的,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听宋珙的意思,清秋已是世子瞧上的人,今日他二人一同前来,那既是说,宋珙所说是真的了?那么宁宗主注定失意而归,唉,好端端的一对未婚夫妻,竟落了个这样的结局。而今他要做的都做完,不用娶清秋,心头轻松不少,但世子刚才一眼看到他时,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却让他不敢直视,有种被人剥尽衣衫,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觉。

  几人各有所想,俱是无话,一道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屋前的沉寂:“孔夫子,画眉写完了大字,你看可好?”

  孔夫子?清秋忍不住笑出了声,苏妙解释道:“孔翰林来为画眉讲些学问,你知道,私塾太贵……”

  要学富五车的孔翰林来做一名小童的夫子,所费银钱尽够再开个私塾了,清秋觉得她还不如不解释。当下笑着奉上带来的礼品,又拿了其中的糕点哄小画眉,她对小孩子一向有手段,哄得画眉眉开眼笑,断断续续地讲“孔夫子”是何时来教她识字,平日里总带她去哪儿玩耍等等。

  卫铭与孔良年坐在小小的厅堂里,眼光不时瞟向在门外与画眉玩耍的清秋,看来她极喜爱孩子,在郡王府时,那二夫人的女儿,自己的幼妹就挺爱出现在清秋身边。

  孔良年恪守着礼节,正襟安坐,聆听世子问话:“我听说孔翰林与清秋是旧识?”

  这话问得他心里一咯噔,此事极少有人知道,世子从哪里听说来的?因一说起两人为何相识,便要提到他那旧友。那个人若真死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没有,还成了北齐的重要人物,凡与那人有关的事,都让他心惊,忍不住揣测世子这么问是何意。想到自己曾与宁思平几次三番的暗中往来,虽于国无害,仍止不住心中惶然,只怕多说多错,斟酌着回答:“是,几年前曾经见过。”

  “我记得前段日子你还非清秋不娶,为何转眼与清秋的师姐在一起?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收徒授课。”寡妇门前是非多,苏妙独居,他孔良年是读书人,最是讲究这个男女大防,又怎么会自毁名声,不避嫌地凑到这里。

  孔良年还在想如何避过世子盘问,岂料他话锋一转不在那件事上打转,转而问起自己与苏妙的事,自然是求之不得,虽然尴尬却比追问他与清秋的关系要好得多。他从见到世子到现在,已紧张地额上微微发汗,轻轻擦试一下才道:“在下授课是真,画眉已六岁还未开蒙,我自在您府上初闻苏妙琴音,颇有知已之感,后几次无意相逢,怜她孤苦不易,便来帮她一二,举手之劳罢了。”

  好一个举手之劳,卫铭淡淡一笑,又道:“和谈结束后,孔翰林便要往北齐去,不知准备得如何?我听说北齐使团的正使大人对你极为推崇,几次邀约都被你拒绝了,其实不必太过避嫌,到底你是要去长驻的,早些交流熟识起来,到了那苦寒之地,也方便些。”

  北齐使团早打听了南齐会派哪些人去讲学,其中又为孔良年为尊,故多次邀请与他,可孔良年为了与宁思平暗中联络之事心中不安,哪里还敢与北齐人太过接近,生怕自己真成了通敌叛国之人,竟是一次也没有赏脸赴宴。

  卫铭说的在情在理,像是完全在替孔良年着想,可孔良年沉默着说不出话来。他额上的汗已干,身上觉得凉飕飕地,世子居然连这个也知道。早听闻皇上准世子从边关带了许多亲兵回京予以私用,两国和谈更钦点他的名字,谁都知道,世子参加和谈,更能震慑住对方,他强大的名声与能力,无人不知。也许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在世子掌握之中……他越想越心惊,抬头看到世子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惴惴不安,直想提步离开这个地方。

  然则卫铭悠闲地喝着茶水,没有半分当场揭穿他的意思,其实他知道只是七七八八,全因孔良年追来世子府向清秋求亲之事,让卫铭极为不爽,捎带着查了查他,知道他不过是一厢情愿地想要照顾故人罢了。本也没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有一样,在那个雨天,孔良年将清秋带到江边见了一个人,那日回来后,神情话语有些不对,还病了一场,卫铭为此耿耿耿耿于怀,那个人是谁?

  后无意中探得他与思秋园有过联络,思秋园里如今住着的可不是一般人,孔良年身为南齐官员,且将要派驻去北齐,一面拒绝北齐使团友好的邀约,一面与天府之人暗中有动作,这可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苏妙没想到世子会跟着清秋来到这里,这会儿正是饭点儿,他们来时,她已做好了简单的饭食,总不能让世子大人在这里屈就吧?与清秋商量,清秋却只顾着与画眉玩耍,毫不在意地道:“无妨,有什么吃什么,若是世子不喜,自然就会走了。”

  她比较在意的,是孔良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同世子一样,她对孔良年来教画眉学问的说辞嗤之以鼻,逼问了半天,才知二人是在世子府初见,后在月中天重逢。彼时苏妙被几个喝多了的登徒子纠缠,孔良年与宋珙遇上后来她解围,至此有了交集。

  原来英雄救美的事到处都在发生,想到来时路上发生的那档事,清秋撇撇嘴,她落难的时候,咋就不见个英雄出来呢?

  苏妙更担心在屋里坐着的孔良年,从外面往厅堂里看,他好像在怕什么,不断地以袖拭额,这天,有那么热吗?

  最后还是清秋抱着画眉进去才打破了那种沉闷的气氛,她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但没有多想,至多世子还在为了孔良年去世子府找她而不痛快,真没看出来,他是这么小气的人。

  转眼便到了初八,晨起后两个小丫头先嘴甜说了一堆好话,又着意地替她打扮上,直到小怜来请,清秋这才想起,原来她忘了回绝雪芷那头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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