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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冰凉而战栗,法反攥住他的手,自咽喉里挤出艰涩的一字,“不。”

  “不,我不能。”终于积蓄足够的勇气,她一咬牙,双目如电,口气骤转坚毅,“妾不会就这样甘心赴死!妾等着你把毒酒从妾手中夺走,然后告诉你妾是被逼认罪的。生死关头,妾信你能为了妾抛下对李氏的芥蒂,把此事彻查到底!妾不能眼瞧着亲人罹难,情势危急又无能为力,便只得拿自己来拦住你,只愿死生之际你能信妾一言,相信李家果然蒙冤……”

  ——置之死地而后生,假意屈从赴死,是为了最后一刻出人意料的转机。当真相自真凶口中吐露,终于肯定了李氏的冤屈,满门亲眷却已濒临万劫不复的险境。不能……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不能带着屈辱死去,留下曜儿孤苦伶仃!可只身一人,暗夜无边,生路遍寻不见,遍寻不见……

  ——于是以退为进,以死求生,出首代罪缓下对李家的发落,再凭将死之身述说你本不会轻信的冤情——拿性命赌你最后一刻的相信,赌你不能割舍的怜惜!

  他凝注着她眼中的坚定不移,听她一句句把实情道来,心下翻涌不息的,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轻声相问,语气无端有些怅惘那个,唯独彼此能够听清——“若是……朕不拦你呢?”她一瞬不瞬,即刻坦然应声,“那妾就自己,把那杯毒酒砸碎。”

  眉梢眼角浮起隐约一点笑意,他淡淡问出下一句,“若是,朕再不肯信你呢?”涵柔莞尔一笑,分明是那样绝望的话语,却用着再轻快不过的口吻,“你若能眼见妾死而不肯信妾一言,妾便喝了那毒酒又何妨?!”

  一言未了,上身门第向前一倾,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把拥入怀中。众目睽睽之下颊上登时滚烫,掌心抵着他的胸膛欲借力挣脱,心下一软,终究放任自己沉入怀抱里无际的温暖,把脸颊贴在他心口,合上了眼眸。

  “无论为什么,今后,再不要这样算计朕了。”呢喃萦回在耳际,唇齿间的气息拂动发丝,她深深颔首,“好。”埋在胸口的话语含混不知他是否能够听清,“无论是什么,今后,你都要信妾。”

  永曜仰起小脸望向相拥的父母双亲,绽出笑颜如花。

  宸雪迈入殿中来,无声的脚步在见到眼前情境的产那停止了一瞬,旋即不动声色继续前行,面无表情地屈膝跪下,平静俯身,“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

  第三十七章 浮生若梦

  未央宫。

  涵柔不曾多留,旋即告辞,皇帝便嘱咐了好生休养。永曜一早奔至长乐宫大脑,归来本甚疲倦,却生恐一觉醒来母亲再次消失不见,午后说什么也不肯睡下,只缠着涵柔不愿撒手。如此纠缠,孩子支撑不住,最终在母亲怀里朦胧睡去。涵柔唤乳母安置了永曜,这才得以起身换去素服,至镜前绾起披垂的长发。

  听升后脚步声,便知是景珠,她手上不停,瞧着镜里妆容随口问道:“怎样了?”

  “皆已查明。”景珠近前略一躬身,细细道来,“掌香的太监受贤妃重金收买,于长乐宫所用香料中搀入了少许贤妃所给迷香。迷香分量甚轻,闻久了不过目眩神昏、嗜睡乏力,并不至晕厥。宫人轮班当值俱有定时,不曾有感,唯皇上起居皆在其内,遂为之所害,显出中毒之状。掌香的太监受贤妃之嘱,当日宴饮之前迷香的分量有所加重,皇上又饮了酒,才致席间猝然发作。御医在参汤中尝出的所谓西域草乌头,不过是寻常乌头罢了。是当夜皇上病发,贤妃趁混乱之际,使人潜入厨下做的手脚。太医院众人皆因诊治不力受了斥责。”

  涵柔淡淡一笑,“那些人只想着推脱干系、勿惹祸上身,脉诊出来,哪管旁人的死活?”她执着金簪在发间比了一比,冷然问:“贤妃呢?”

  景珠道:“人证物证俱全,贤妃供认不讳。”顿了顿,忍不住添上宫人转述的一句,“贤妃像是早料到会有今日,坦率得……出人意料。”

  涵柔默不作声,缓缓将手垂下,视线不曾转移,许久才问:“皇上……如何处置?”

  景珠认识低眉顺目,“太后娘娘亲赴长乐宫为贤妃求情,皇上原先的旨意是废贤妃为庶人,永闭毓秀宫,膝下儿女交由惠妃抚育。但是……”说至此间忽起了微澜。

  涵柔指尖抚着金簪上红宝石镶嵌的梅花,语气淡漠,“怎么?”

  景珠微有踌躇,迈上一步俯下身来,压低了嗓音,“贤妃……自请以死谢罪。”

  她不觉眉心一蹙,下意识地把金簪牢攥在掌中,尝不出心头勇气的是何滋味,“皇上他……允准了?”

  景珠打量着涵柔的衣饰妆容,拣一只芙蓉玉琢簪子为她在髻上,故作淡然,“太后一力阻拦,奈何贤妃执意求死,皇上最终还是拟定了赐死的旨意……就在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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