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78)_林家成

七十八

　　终于，公子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以上等食客之礼待你？"

　　"然！"玉紫大声说道，"妾还有才能。如公子愿意，妾可为公子谋得千金万金之数！"

　　掷地有声又清脆响亮地说到这里，玉紫的声音一哑，她抬起头来，颤动的睫毛下，瞳中流露出一抹张皇，"公子，妾真有才，妾真有用。妾、妾只是想向公子求得一个庇护，只是想与天下丈夫一般，不会再被转手，不会无缘无故身死，到得老时，还能守得千亩良田过日。"

　　她的声音中带着哀求。公子出静静地凝视着她。在他深邃的瞳仁中，玉紫看到了自己狼狈可悲的面容。她不想再看，连忙低下了头。

　　半晌，直到玉紫等得心都沉到谷底了，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传来，"玉姬，你是妇人，你并非丈夫。"

　　他的声音有着一抹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玉紫失望地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把眼中的湿意眨回。她喃喃说道："不可行吗？"

　　公子出没有回答。

　　玉紫闭上了双眼。这时的她，苍白娇美的小脸上梨花带雨，扇动的长睫毛上挂着泪珠儿，真真我见犹怜，动人之极。

　　突然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伸出，转眼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公子出低低地说道："玉姬。"他吻向她的唇角，喃喃说道："人命本如草，不过一死而已，姬何必如此悲伤？"

　　他的语气中有着对生命的漠视，同时，也夹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温柔。

　　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扑在玉紫的鼻唇间，随后那温软的唇覆上她的唇，玉紫一下子僵住了。

　　那唇一覆上她，紧接着，一只冰凉的大手解向了她的玉带。

　　玉紫一凛！她呼的一声，双手齐出，抵在他的胸膛上，重重一推！

　　这一推极其突然，力道也很猛。公子出只来得及闷哼一声，感觉到玉紫嗖的一下跳了开去。

　　她跳到离他足有两三步的地方，双手齐动，慌乱地把玉带重新系上。同时，她的双眼还在警惕防备地盯着公子出。

　　这时刻，公子出怔住了。站在殿门外的众侍婢都怔住了。

　　他们一言不发，目瞪口呆地盯着玉紫。那神情，仿佛她做了一件极可笑的事。

　　在这样的眼神中，玉紫清醒了，她突然记起，这是春秋时期，而公子出是她的夫主。

　　不管是作为女人，还是作为姬妾，玉紫的反应都太夸张、太严肃、太可笑了。

　　安静中，公子出率先回过神来。面对着一脸防备的玉紫，他微微一笑，嘴唇轻扬，目光锐利地盯了一眼玉紫身后，淡淡喝道："怎不进来？"

　　众侍婢马上清醒了，她们同时朝公子出一福，曼步入内。

　　搅动清水的声音，脱衣服的声音，合成了一曲美妙的乐音。玉紫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屏着呼吸，熬等沙漏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侍婢福了福，慢慢退出。公子出榻前的帏幔，已飘飞到了玉紫眼前。

　　她悄悄地，悄悄地抬起头来。五六层帏幔中，公子出的身影若隐若现。

　　玉紫只敢瞟了一眼，便迅速地低下头。

　　站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匍匐在地。

　　她在等着公子出发落。

　　这一跪，便是一个时辰，公子出一直没有叫起，自知做了错事的玉紫不敢轻忽。

　　玉紫先是老老实实地跪着，可跪着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睡着了。她以额头和双膝着地的姿势，整个人像是煮熟的虾一般，僵硬地侧睡在那里。

　　因为天气寒冷，她渐渐缩成了一团。更因为天气寒冷，她下意识地向温暖的所在爬去。

　　于是，迷迷糊糊中，一直处于睡眠状态的玉紫完成了一个壮举。她由姿态标准的跪伏，逐步移动，然后，她不小心抓到了自己的被子，然后，闭着双眼、好梦正酣的她，如获至宝地把那被子搂在怀中。

　　再然后，她一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榻，于是，她移啊移，缩到自己的榻被上，再然后，她闭着双眼踢了踢被子，只是几个动作，那一床盖被便稳稳地严严实实地把她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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