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65)_林家成

六十五

　　听着那剑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子出脸上的笑容，已是越来越灿烂。

　　把父亲接回来，租了个房子暂时安顿下后，玉紫回到了公子府。

　　一阵脚步声传来，"玉姬，公子有言。"

　　公子出？玉紫连忙站起来，朝着门外盈盈一福，"谨受令。"

　　"公子言：一连数日，她行踪忽忽似兔，飘飘如云。我真不知，世间有这等随身姬侍乎？"

　　啊？瞬息她清醒过来，连忙对着晕黄的铜镜梳理了一下头发，跟在那剑客身后，向外走去。

　　玉紫来到公子出所在的玉轩殿中。走到台阶下，玉紫吸了一口气，清声唤道："玉姬见过公子。"

　　"进来吧。"

　　"诺。"

　　玉紫一进去，便看到三个姬妾围坐在公子出身边，那个伏在他左侧腿旁，正给他有一下没一下捶着脚的，可不正是韩公主？

　　看到一直都不近美色的公子出居然召了三位美姬相陪，玉紫悄悄吐出一口气，想道：莫不成，公子要开除我的贴身姬侍之位，让我全力经商？想到这里，她的心怦怦急跳起来。只是，在这种欢快期待中，多多少少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

　　玉紫一进来，公子出便抿着酒水，抬眸盯向她，而玉紫的神色变化，也一一落入他眼底。

　　殿中只点了三盏牛油灯，投射到石壁上，有点幽暗的光，把公子出修长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玉紫走到公子出身边，略怔了怔。以往她总是跪在公子出的腿边，可现在，那两个位置上都有了人。她该怎么办？玉紫想了想，来到公子出身后，在离他一步的黑暗中跪坐下。

　　她刚刚坐好，公子出低沉的声音在殿中悠悠传来，"玉姬。"

　　"在。"玉紫连忙倾身一礼。

　　"此处无客人。"

　　玉紫呆了呆才明白过来，公子出是在说，她坐在他身后一步处，是有客人在场，且客人正与公子出讨论比较严肃的话题时的坐法。现在没有客人在，她再这样坐，就不合理了。

　　玉紫瞬时苦了脸，她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在她站起之时，连同韩公主在内，三女同时抬头向她盯了一眼，颇有点虎视眈眈。看来，她们怕她抢位置啊。

　　对上众女警惕的眼神，玉紫真是哭笑不得：那位置很光荣吗？值得抢吗？真是的。

　　不过，这时候，玉紫还真的左右为难了。公子出的身边已没有她的位置，他又不允许她坐在他身后，那她该如何是好？玉紫的眼珠滴溜溜转动起来。

　　转啊转，想啊想，玉紫走到公子出身侧，盈盈一福，清脆地回道："妾错矣。"这是回复他刚才的质问。

　　回复过后，玉紫走到殿中角落处，搬起酒瓮，开始倒酒煮酒。至于焚香已经不必了，几女早把这些活都干好了。事实上，公子出前面的几上也已摆足了温好的酒，她连煮酒都是多余。

　　三足青铜炭炉前，玉紫跪坐得笔直，她很是专心地拨着炭火，动作优雅而娴熟。

　　公子出朝她瞟了一眼，上扬的嘴角有点僵硬。他闭上双眼，在三女环绕中，静静地体会着夜的宁静。

　　他不开口，这殿中便变得安静之极。只有呼吸声、捶击声，混合着炭火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在响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动的韩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痴迷地看向公子出的侧面，声音娇软地埋怨道："夫主怎会让那玉姬也住在侧殿了？"说到这里，她又连忙补充道："妾，是公主呢。"

　　公子出慢慢睁开眼来。他朝着安静得近乎虔诚的玉紫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道："玉姬甚得我心，她之所求，望公主能容忍一二。"

　　回到偏殿什么时候成了我要求的了？玉紫嗖的一声回过头去，她睁大眼，直直地瞪着公子出。见公子出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贵公子派头，突然间，玉紫很是恼火：他，他怎么能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真？

　　与玉紫同样恼火的还有韩公主，她转过头来瞪着玉紫，银牙暗咬，圆润的小脸上已隐然可见跳动的青筋。

　　玉紫看到这样的韩公主，心中怦的一跳，她收回瞪向公子出的眼神，朝着韩公主讨好地一笑。可这一次，韩公主在对上她友善的笑容时，仿佛看到蛇蝎一样，反射性地防备起来。

梦远书城(my28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