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50)_林家成

五十

　　公子出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近百年来，诸子辈出，所言泱泱，各有道理。实是难定。"

　　齐太子在一侧嗤笑道："公子出这话，有等于无。"不只是他，众公子也跟着连连摇头嗤笑。

　　面对众人的不满，公子出却是微微一笑，垂下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他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玉紫，懒洋洋地问道："姬以为孰是孰非？"公子出向众公子解释道："姬，鲁国妇也，见识出众。"

　　他这话一出，众公子齐刷刷地向玉紫看来，表情中都是大感兴趣。在他们的见识中，还真没有女人能当得起"见识出众"这四个字。

　　齐太子皱起了眉头，凝视着玉紫。

　　众目睽睽之下，玉紫低着头，朝着众人盈盈一福，轻声回道："妾以为，儒与法各有所重。儒家之学，以孝为重，以礼为本，以儒治国，民可安居乐业，固守本分，国或能长久。"儒家统治了中国几千年，这些有关它的皮毛，玉紫还是知道的。

　　在众公子的皱眉沉思中，玉紫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法家之学，若能无论公子庶民，都能依法而治，功必赏！过必罚！民则不敢懈怠，定当竭尽全力，以避灾祸，以求荣达。如此，国或能速富。"她记得，秦朝便是凭着法家之治，统一了六国。可在统一中国后不久便灭亡了。

　　玉紫只说到这里。这时，不但众公子目光咄咄地盯着她，她对面的齐太子更是脸色微变，看向她的眼神中复杂难明。

　　至于站在她身侧的公子出，那时常挂在脸上的嘲讽，在此时此刻已全然消失，他静静地看着玉紫。

　　感觉到周围出奇地沉默，玉紫微微一笑，仰着小脸，妙目顾盼间，抿唇一笑，"妾方才所言，都是我家夫主日常所言，被妾默记于心。"

　　众公子恍然大悟。

　　公子出刚才语焉不详的话，还真的与玉紫这一番言论吻合。

　　韩公子伸出拳头，朝着公子出的肩膀上便是一拳，他一张肥白的脸，因大笑而肥肉抖动不已，"你这家伙，总是这般言辞躲闪，不肯痛快一述。哈哈。"

　　一旁的齐太子深深地盯了一眼玉紫，喃喃重复道："民可安居乐业，固守本分，国或能长久？民则不敢懈怠，定当竭尽全力，以避灾祸，以求荣达？"他接连重复了几遍，越是重复，他看向玉紫的眼神便越是复杂。

　　一个齐公子在旁边笑道："公子出此言，令人深思啊。我等何不回席，细细想来，若有所悟，再来一聚？"

　　"善！"

　　"可。"

　　"善哉此言！"

　　一阵赞同声中，玉紫随着公子出回到了榻上。

　　众公子一散，鼓乐声再响，那些乐姬们舞动着长袖，飘然行来。

　　玉紫低着头，一动不动。沉默中，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传来，"姬见识不凡，不知学自何人？"

　　学自何人？玉紫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的好。

　　不等她找到借口，公子出淡淡的声音传来，"玉姬。"

　　"然。"

　　"你是鲁国何族？"

　　"……"

　　我不知道啊。在玉紫的沉默中，公子出哧地一笑。这一笑有点冷。

　　正当玉紫的心紧悬隐隐感觉到不安时，公子出优雅的声音传来，"说吧，你要何赏！"

　　什么，我可以要赏？玉紫大喜，狂喜。可紧接而来的，却是警惕。

　　玉紫警惕地抬头，悄悄对上公子出的眼眸，细细地打量一番。在公子出静静的凝视中，玉紫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说道："公子好戏言，妾不敢……"她只说到这里。

　　她原本是想将他一军的，可是看到公子出听了这话后，闭上双眼，一副爱理不理、爱要不要的模样，她又慌了。记得上一次，她将他一军，说只要一个刀币，结果，他便给了她十个刀币的赏呢。

　　这种人，激不得。咬了咬牙，玉紫马上挤出一个笑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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