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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这边,莫研看到展昭所扮的耶律菩萨奴,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美滋滋的,虽知不可露出破绽,却怎么也忍不住想多他两眼。展昭却是始终目不命斜视,神情淡然。

  宁晋挥手让人接过酒,又朝他让道:“副使大人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坐坐。”

  “多谢美意,在下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

  展昭淡淡回绝,拱手欲走,却听见耶律洪基似笑非地哼了一声,道:

  “耶律副使不愿留下,莫非是因为我在这里。”

  此言即出,展昭不得不停下脚步:“殿下多虑了,并无此事,在下确有――”

  “我叔叔年纪大了,有些事我不会同他老人家一般见识。何况,他是他,你是你,你也犯不着见了我跟老鼠见猫似的就躲。”

  “走走走,都进来说话,”宁晋招呼道:“都站着外头吹风,倒是我这主人的不是了。”

  耶律洪基再不多言,径自进帐去。展昭犹豫一瞬,自方才话中,他亦听出耶律洪基有拉扰之意,遂举步跟上,落在最后的,是莫研和赵渝,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各是一肚子的心事。

  宁晋方才掉头已吩咐备下酒菜,朝众人笑道:“好酒已有,诸位今日就留在这里用饭。让我这远来的客人做一回东,也尝尝我们这里厨子的手艺。”

  耶律洪基自然合意,笑道:“宋国菜肴精致讲究,看来我今日是有口福了。耶律副使,你是这酒送得恰是时候啊。”

  展昭淡淡一笑,道:“有美酒佳肴,若再有歌舞助兴,岂不更妙。”他深知耶律洪基性情,宴席上最喜看女子歌舞,又或男子角斗。

  此言一出,耶律洪基连连点头:“说得对,不过也不妨――”他连声将自己的侍卫唤入,吩咐道“去,把我营中歌舞角斗之人都带过来,给宁王好好表演一番。”

  侍卫领命而去。

  展昭带来的十坛子酒开了四坛,每人安前皆各一坛。

  “公主,喝酒亦能驱寒,你不妨多喝些,到了明日一觉醒来病定会好了。”耶律洪基朝赵渝笑道。

  赵渝暗自叫苦不迭,但不想扫耶律洪基的兴,遂命莫研为替自己斟上酒,莫研也是烦恼不已,酒坛子都摆在眼跟前,有心做手脚却是无从下手,只得替她斟了。

  看案上所摆都是酒杯,耶律洪基忙朝侍女道:“这小小杯子喝起来如何能尽兴,快换大碗来。”

  喝多喝少,对于展昭来说并无分别,故而并未说什么。

  一时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酒已斟满,众人觥筹交错,谈谈笑笑,刹是热闹。

  赵渝勉强着自己陪耶律洪基喝下几碗,已觉得酒气上行,头昏脑沉,赵紧吃了好些菜,想压住酒劲。

  莫研换不了酒,便到外头拿了解酒丸来,悄悄塞于赵渝,让她含在口中。之后她便一直立在赵渝身后,目光时而落在对面的展昭身上,再若无其事地漠然移开,不敢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不多时,耶律洪基之前所唤的歌舞角斗之人都已到了。

  鼓鸣,舞起。

  莫研眼尖,一下便看到WU者之中有唐苓,不由的心中一紧,飞快地看向展昭,后者不动声色地欣赏着舞蹈,神态淡然,莫研立时暗悔自己沉不住气,忙定定心神,复看向舞者。

  一曲舞毕,几位舞者上前为众人斟酒。

  上前为耶律洪基斟酒的便是唐苓,对耶律洪基娇柔媚笑,柔情万状,均看在莫研眼中。倒是耶律洪基,大概因为赵渝在侧,故而并不与唐苓过分亲密,而是朝宁晋笑道:“不知我大辽女子的姿色,可还看入宁王的眼?”

  宁晋正被一另一舞者缠住,他喝了几大碗酒下肚,酒行百骸,言行已微有狂态,当下哈哈一笑道“宋国女了似柳树下的燕子,辽国的女子却似长空中的大燕,各具风姿。”

  “说得好,说得好。”耶律洪基笑道“不瞒你们说,公主是宋国的金枝玉叶,而我大辽地处北方,比起宋国自然算得上是苦寒之地。我一直担心公主会对我多有嫌弃呢?”

  饶得是赵渝头晕,听见些话,酒也醒了一半,忙道:“殿下是北方的雄健苍鹰,殿下有得不知,担心的人是我。”此言一出,耶律洪基大悦,朝赵渝笑道:“看来倒是我们二人都不该担心才对。”

  赵渝柔柔一笑,举碗敬他,两人皆是满饮,空碗放下。

  今日,耶律洪基显然是兴致不错,与宁晋闲话了一会风土人情,又转向展昭,见任凭身畔舞者如何使出百般解数讨好,展昭始终淡淡的,并不见有动心轻狂之举。耶律菩萨奴不好女色,因此耶律重光愈发信任他,这点耶律洪基是早就知道的,眼下见了,倒也不以为怪。倒是立到赵渝身后的莫研,不敢正眼看展昭,但眼角余光亦是能看见那女子对展昭上下其手,她虽面上不动声色,双手却在袖中紧紧攥住,恼怒的很。

  宁晋拥着舞者,目光好几次在耶律洪基身畔的唐苓身上,想起之前莫研所言,心中略相片刻,遂装作不经意朝耶律洪基笑道:“殿下身畔的女子,若我没看错的话,应该不是辽国女子吧?”

  耶律洪基面色有些不自然,继而笑着点点:“她确实不是辽人,而你们宋国女子,是我专门寻来教习舞蹈,为了来日给公主解闷的。”耶律洪基此次来本就不想带唐苓,却不料遣人回府时被唐苓听见,她因自认为得宠,但自作聪明扮成舞者前来。

  此事着实出耶律洪基的意料,只是她来了,自己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再将她赶了回去。唐苓的来历,他自然是不能说,遂编了个借口,顺便讨赵渝的欢心。

  “原来如些,”宁晋也不拆穿,顺水推舟地朝赵渝笑道,“小渝儿,瞧瞧殿下对你多有心,你还真是有福之人。”

  赵渝朝耶律洪基感激笑道:“殿下想得如些周全,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报才好。”

  正巧有侍女捧菜肴进来,寒风卷入,赵渝本就已是头昏脑涨,被风一吹,顿觉更加不适,身体微晃,差点栽倒,亏得莫研眼疾手快,自后伸手扶住她。

  “公主怎么了?”耶律洪基一看忙紧张问道

  赵渝不也开口只怕一开口就要吐出来,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莫研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替她顺着,朝耶律洪基道“殿下有所不知,公主来捺钵之时得知此地有五彩神龟。又知前些年殿下曾特地派人来此,欲抓此到神龟敬献皇上,却不可得。公主说殿下一自孝心难得,说什么也要替殿下抓到神龟。故而,公主来此之后,日日往水泽旁垂钓,而且公主还说神龟既然是神兽,必不可轻得,须得诚感动天,还不让我笔插手,她自己风雪无阻地守着,这段日子下来,人也瘦了一大圈,身子也落下病来。――公主说她是为了替殿下抓到神龟,让殿下可尽孝道罢了,故而不让我们乱说。可今日,我看着公主这番模样,殿下若还不知,岂非是太过辜负公主的一番苦心。”这番话说来半真半假,之前赵渝日日垂钓之事耶律洪基也曾有耳闻,却怎地也想不到她竟然是为自己,此时听来,再看见她柔弱之躯伏在案上,不由得大为怜惜:“我竟不知公主这般为我――”

  “那神龟到现在都未可得,殿下莫再说这话,岂不叫我羞愧。再说,我们大礼在即,在我心中,早就不分什么你我,既是殿下想办的事,我自尽心尽力,这原是自然而然之事。”赵渝勉力撑起身子柔柔道。

  这话更是听得耶律洪基感动异常,索生起身至赵渝旁边,将她扶起:“眼下你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你还是快回去歇着吧。来我,我扶你回去。”

  说罢,他便亲自扶着赵渝往外走。莫研愣了下,忙快走跟了出去。

  在莫研引领下,耶律洪基半扶半抱地将赵渝送回寝帐之中,路上的侍卫侍施礼之际亦纷纷侧目。

  一直扶着赵渝在软榻上靠好,耶律洪基才在身畔坐下,拉的的手柔声道:“往日是疏忽,竟不知道的心意般……”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总之咱们来日方长,养好身子才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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