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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画扇忽地笑出声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若我不说,你会杀了我吗?”月眉一愣,羞恼地:“你以为我不敢?我先杀了你,再去杀了云若如,大玥朝和大兴国之间无可挽回,连宗祈只有死路一条。”

  画扇此时闲闲地:“若是如此,南王何必大费周章送我入宫?何必要留下云若如,不一并除了?”漫不经心地,“月眉,你终不过是一名死士罢了,徒有忠心。”

  说话时候,那柄短剑己经从她喉间撤去:“什么意思?"

  画扇慵懒地往榻上一伏,阖上双目:“王爷留着我,是要我在皇帝和皇后之间推波助澜,是要我在必要的时候,成为那个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

  月眉听得一愣一愣的。

  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

  画扇淡淡一笑,黑暗中却看不清她的表情。若是看得起,月眉会看到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清莹的泪珠。“还是少安毋躁,听王爷的吩咐吧。”

  以太保陈大人为首的众臣,联名上书奏请皇帝诛杀天降灾星。皇帝气得摔了本子:“不过都是市井的谣言,你们一个个的,满腹经纶,居然也会听信这种无稽之谈,简直可笑!”

  陈大人却是面不改色。

  他原本是前朝的一名七品小官,自先祖皇帝还是左仆射之时,便己经追随在其门下,直至大玥朝建立,可谓是开国功臣,自然对这大玥朝的江山有一份义不容辞的情感。加上因自己未能对大昭朝忠心,心中原本愧疚,如今是大昭的公主与大玥朝的皇帝的血脉坐了江山,在他看来是再合适不过,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就毁掉了这样的现状。

  “启奏皇上,所谓无风不起浪。谣言也总有个出处。自那妖孽进宫,先是南王起兵,后是丽太后遇刺,臣等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与之有关。”说着便呈上一份密函,皇帝打开看时,原来竟是大兴国皇帝的亲笔信笺,竟承认了云画扇乃天降灾星,是先皇派去消磨大玥朝气数的棋子。信中竟还有大兴皇帝对此事的愧疚与不安,声称此事乃先皇意愿,大兴国愿与大玥朝永结和好。

  皇帝一目十行地看完,手脚己然是冰凉。

  瞒不住了,竟都瞒不住了!丽太后这一招极妙!没想到她死了,居然还能出这样的妙招!

  居然……

  还是不能保护,还是不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那时候的裘敏,这时候的画扇,他都无法保护!当年是母后,如今是这江山社稷,他是皇帝,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又被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束缚,什么都做不了!

  见皇帝有一丝动容,陈大人领头下跪齐呼:“臣等恳请皇上,为江山社稷除此妖孽。”声声铿锵,掷地有声。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金台。眼眸中的光,透着犀利与坚决。

  “朕是皇帝,这是朕的江山。”只留下这冷冷的一句,便再不回头,踏出了御书房。吴意子赶紧陪笑着:“各位大人且先下去歇着……”一个“吧”字尚未出口,己经被陈大入狠狠地瞪了一眼,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急忙跟上。

  连宸祈在前头大步地走着,脚下几乎要生出风来,吴意子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今儿个皇上可是怪了,跟了皇上这么久,却还没见过他有如此倔强的时候——难道是太上皇和太后离了宫,皇上倒任性了?

  才过了云阳门,便见悠儿匆匆忙忙地跑来,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因为焦急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双颊通红。见到皇帝,脸上方才缓了一些,急忙票道:“皇上,方才皇后娘娘带着人,往凌秋宫去了!”

  冷宫中特有的阴冷和黑暗,让若如不禁心中一宸。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未踏入过如此荒凉之地。听说大明朝的冷宫死过不少前朝的妃嫔宫女,后宫无情,这其中多少怨恨,久久散之不去,让这黑暗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你到底想怎样?”画扇闲闲地坐在小几边,用手轻轻梳理着如瀑的青丝。那手洁白如象牙,在发丝之间更加白莹如雪。

  若如恨恨地:“想怎样?你杀了母后,我要你抵命!”

  画扇冷笑:“我杀了你母后,你要我来抵命。那我母亲的命,姑姑的命,谁来抵?谁来?”腾地站起,眼中的怒火在黑暗中熊熊燃烧着,一步一步逼近若如。那眼中的烈火喷薄欲出,几乎要将眼前的若如烧化。若如吓得退后了几步:“云画扇,你死心吧……如今满朝文武都认定你是天降灾星,认定是你给大明朝带来了灾难,难道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你甘犯众怒吗?"

  画扇道:“如果皇上不会,又怎么不立刻杀了我,而是将我囚在这冷宫?如果皇上不会,皇后娘娘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欲先斩后奏?”语气里是淡淡的讥俏,仿佛早就看穿了皇后的心。

  若如冷笑:“你倒是明白。”

  “依朕看,不明白的那个倒是皇后。”连宸祈冷冷的声音在外头想起,画扇转身,便看见了一脸阴郁的他,带着平常不见的神色,进了屋,也不看她,只怒气冲冲地盯着皇后,“外头反了,这后宫也反了。怎么,如今皇后是要抗旨不成?"

  若如委屈地:“皇上,这贱人分明是南王爷安置在皇上身边的眼线,臣妾有证据,”手一扬,身后便有内侍奉上一件物事,待若如亮到画扇眼前,她方才看清楚是一枚和田白玉的玲珑,大红色的流苏在底下,打了一个百年好合的如意结。画扇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这玉玲珑可是你的?”若如得意地。

  方才想起,那是刚进宫不久,皇帝随手赏她的。因不甚名贵,佩在身上又总是丁丁作响,画扇并不喜欢,只叫人受了在锦盒之中。久而久之,竟也忘记了。

  她看了一眼皇帝,皇帝却并不看她。眉眼平淡:“是我的,又如何?"

  若如哼了一声:“如何?这是叶嫔捡到的——说是那一夜,见到两个在御花园中偷情的男女,只瞧出男的是南王爷,却不知道女子是哪个宫里的。”见画扇依然是平淡的表情,不禁有些恼了,“这玉玲珑,就是叶嫔在御花园里捡到的!”

  转身对皇帝道:“臣妾也是一时糊涂,当初叶嫔来禀,只念在姐妹一场——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瞒了下来。没想到,妹妹心中对当日姑姑的死念念不忘,竟不惜划皇上的江山作注……”

  “信口雌黄。”不等连宸祈说话,画扇忽地一改平静的神色,气愤地:“你何时有把我当作妹妹——你恨不得我死,又怎么会替我瞒着!”望向连宸祈,眼中是泪光盈盈。

  连哀祈略一思索,沉着脸色:“来人,宣叶嫔。”

  自上次之后,叶嫔一直深居简出,久不得见。今日一见,竟是憔悴了不少。画扇知道她的憔悴并不是为了贵妃的位品,更不是为了失宠于皇帝,除了感叹一番痴情女子之外,竟役有其他情绪。

  见叶嫔来,若如迫不及待地上前:“告诉皇上,你都看到了什么?”一脸自信地看着画扇,“但说无妨,自有本宫替你做主。”

  画扇含着笑,看定叶嫔:“姐姐只管将实话说出来吧,我没有做过,自是不怕。”叶素儿抬起头,接触到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觉得心底慌乱。

  她真是恨不得要云初死的,只要她死了,就不会跟她抢王爷了——只要她死了,王爷就是她的。

  “我……”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叶素儿己经是泣不成声,“皇上恕罪,是皇后娘娘威胁臣妾,要臣妾诬陷云嫔的……”

  忽如起来的变化,若如吓得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你,你说什么?”看到画扇嘴角淡然从容的笑,不禁心底一沉。

  该死的云画扇,自己竟中了她的圈套!

  “你说的可是实话?”连宸祈声音冷然,透出一股帝王才有的威严,“你可清楚,如今母后不在,没人再替你担待这欺君之罪!”

  叶素儿抬起头,双眼己经通红,泣不成声:“臣妾并无一句虚言。皇后娘娘派人监视了臣妾娘家,臣妾只能,只能……”

  话音未落,若如己经发了疯似地冲上来。吴意子急忙一挡,拦住了她:“你撒谎,明明是你说怕南王的人报复,要本宫派人去你娘家保护你家人,你撒谎!”转身向皇帝,希望求得一丝信任,然而在看到皇帝冷然的表情之后,己经是绝望了。

  “来人,去叶府瞧瞧。若叶嫔所言属实,朕绝不轻饶!”皇帝眼神是血红的,除了恼怒不带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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