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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这宫里从今后我们便要相依为命了。”

  夕颜一声低低地叹息,被桃叶听在耳里,她抓着夕颜的手紧了紧,“颜姐姐,从此后,桃叶和华蓁的命就交给你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夕颜便随着荣嫔一起,将桃叶送去长宁宫地西厢。

  一早得到通知的内侍已将西厢打扫干净,摆设用度俱全,简洁地布置,让人觉得安

  将桃叶在西厢地床上安顿下来,夕颜便领了华蓁匆匆离开了,禧月宫还有两个小的需要她照顾,她在外面耽搁地太久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了,一天一天地冷了,云天外雁已渺,白菊在日暮时凋零。

  秋月薄凉秋色冷,朝是烟花暮成灰。

  偶尔,能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袅袅的歌乐,十丈软红只在隔墙,却忘了阑干外的秋。

  这个时候,夕颜常和荣嫔对视一笑,自顾的做着自己的事,一天也就这样淡淡的过去了。

  柳良媛的长宁宫,此时已成为了宫里最热闹的所在,日日笙歌、夜夜奢靡,仿佛一瞬间皇帝便被柳良媛完全的吸引住,后宫中的平衡刹那间打破,皇帝从此,也只宠幸柳良媛一人。

  长宁宫正殿,歌舞犹在继续,皇帝由柳良媛陪着坐在桌边,一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看着柳良媛为他精心编排的舞蹈。

  柳良媛一身明媚的淡粉宫装,陪坐在皇帝身边小心的打量着皇帝的神色。

  突然一挥手,她命正在表演着的歌舞都退了出去,音乐声戛然而止,皇帝也没有动,兀自盯着手中的酒杯发愣。

  柳良媛一甩头。忽地站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了皇帝,他一偏头看向身侧。只见柳良媛正气鼓鼓的瞪着他。

  “爱妃何事生气啊?”皇帝换了脸上地神色,宠溺的笑看着她。

  柳良媛又重重地坐下。“嫔妾辛苦准备的歌舞皇帝不欣赏也便罢了,怎么连嫔妾亲手准备的晚膳,皇上连尝都不尝。”

  皇帝笑着将她搂在身侧,“爱妃莫生气,朕今日国事繁忙。一时有些走神了。”

  柳良媛不依不饶,依偎在皇帝身侧继续撒娇,“皇上可是为杜相国的事在烦恼?”

  皇帝不语,脸色却沉了下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柳良媛闻言立刻离了皇帝怀抱,语气尖刻,“柔贵妃被掳去北辰国是举国皆知地事,原本大家的都以为贵妃娘娘会以身殉国,却没想她能活着回来。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杜相国是贵妃娘娘唯一的亲人,又在朝中身居要职,若说有人里通外国。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该是杜相国吧。”

  皇帝满含冰霜的眼神扫过来,让柳良媛心中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中暗暗懊悔,不该趁一时口舌之快。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

  她微红了双眼,立刻换上一副可怜柔弱的神情,“皇上,嫔妾侍候您宽衣吧。”

  皇帝淡淡瞥她一眼,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袍,“朕突然想起,前朝还有些政务未处理妥当,爱妃先歇息吧。”

  说罢,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踏出殿门,徒留柳良媛一人在诺大的殿中懊悔。

  出了长宁宫,他深吸口气,夜凉如水,冰冷地月光凝固在萧索的夜色里,死一般的沉寂。

  往右是天禧殿,往左不远却是心心念念牵挂地所在。

  “现在什么时辰?”他偏了头问跟在身后的魏长林。

  “回皇上,已经午时了,”魏长林沙哑地嗓音传来。

  皇帝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们不要跟着了,朕自己走走。”

  不理身后一班内侍地反应,他便一个人信步往左而去。

  厚重的宫门已经落了匙,皇帝站在门前,伸手推了推,朱红色大门纹丝不动。

  “皇上,待奴才去叫门,”魏长林上前一步正待敲门,被皇帝抬手拦住。

  一钩似镰刀地下弦残月高挂西天,天是暗蓝的,没有一点云。月华清冷,将皇帝拢在银色光芒下,玄色袍服映着闪亮的月色,周身似有一层淡淡烟雾笼罩,让身边的魏长林看的呆了,竟不敢上前打扰。

  皇帝的手自门环上缓缓垂落,静静站在门前,他的手紧紧握着拳,克制着想要上前敲门的冲动。

  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她了?皇帝自己也不清楚,每天他总是刻意的不去想她,忽略掉她的存在,为的便是让她能安然在他的羽翼下生活,只要她还活着,那便足够了。

  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温婉的语调,更想念她独特的芬芳气息,鼻尖仿佛还能隐隐嗅到。

  他闭了眼,甩了甩头,仿佛要将夕颜从他的脑海中甩开,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清透。

  他收了手,也不说话,转身带着内侍离开,月影下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红烛残香,淡淡的绯红中掺着一点点青灰,映在人的眸子里。

  思得倦了,夕颜淡淡的打了个哈欠。

  “主子,睡吧,”一边陪伴在身侧的夏至终于开头,最近的主子睡的越来越少,每天总是到深夜才就寝。

  夕颜明亮的眼望向窗外的庭院,宫门早就关上,空留满院清辉,她定定望着紧闭的大门,只是那样无声地望着,过了许久才诺开眼,看了眼面前的夏至,起身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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