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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琴安想了想,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之时一种感觉。”

  离根眼底有些困惑,只以笑了之。

  “怎么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皇陵?”琴安奇道。

  离根沉吟了半响:“双言姑姑曾向我说起过一些事。”

  “那皇上的事你也知道吗?”

  “是的。”

  琴安微楞,沉默。

  “怎么了,夫人?”

  “若是别的嫔妃,不会有你这般的坦然。”琴安心里清楚,荣嫔爱皇上,很爱很爱。

  离根之时笑笑,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伺候皇上了。”说完朝皇撵而去。她并不坦然,面对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能接受,接受皇帝的过去,每一个都会有过去,与他人的过去计较,这并不明智。她也并非大方之人,她会嫉妒,会吃醋,有时也想做个毒蛇妇,去咒那个女人,呵呵,只不过,一切都没任何意义,这只会更突出自己心胸狭隘,况且,一开始,她就站定了立场,这辈子,她要当付出的一方,许下了承诺之后,就已注定是付出的那一方了。付出是很辛苦的,她不想因这事把自己的人生搅乱了,那就善待自己把,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装也行,慢慢的也就真的快乐了。再者,她已拥有了皇上的现在和未来,不是吗?在宫里时间过得很快,也就眨眼的工夫,春夏秋冬就如顽皮的孩子,什么时候从你蛇年溜走了也不知道。

  又是七年,已是吉隆25年,夏。

  申时,西斜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灼热肌肤,气势宏大的慈德门左右,太监宫女们匍匐跪迎皇帝的来临。皇帝穿过御道,跨国正殿门槛,三步并作一步奔进了慈德宫的内室。哪里,当今的太后正躺在贵妃椅上静静欣赏着血般的残阳。她依旧美丽,高贵,雍容,只是没有了生气,时间像把她全身力气都抽光了般,面色苍白如雪,身子清瘦,咋一看,像是玉瓷做的雕像。

  皇帝刚迈进的脚步在见到母亲的样子时硬声声的僵在了门槛处。

  “皇上,您来了。”双言刚从小厨房出来,见皇帝竟然出现在慈德宫,脸上惊喜,忙道:“快进来吧,奴婢给您拿冰镇的酸梅汤去。”

  陌寒微转头,静静的望着儿子,漆黑无神的目光如枯竭的河床,却在见到儿子的一刹那有了暖意。

  “母后。”皇帝声音沉重,隐有悲痛之情。

  “你来了。”陌寒微笑着轻点头。她的儿子下颚已有了丝屡龙须,面容依旧是记忆中的俊秀模样,跟他的父亲是越来越像了。陌寒脑海里不禁想起儿子刚出生时的情景,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走进母后的身边,皇帝握过她冰冷的手,声音微哽:“儿子来看您了。”

  轻捂上皇帝的侧脸,陌寒无力的笑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啊,慎儿都那么大了,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

  “母后要保重身子,再过半月,典儿,尚儿也将大婚。过不久,您这慈德宫将会是最热闹的地方,孩子们都会亲切的叫您祖奶奶。”

  “是啊,”陌寒有些向往,“皇孙们也搜一一长大了,宫里也会越来越热闹。那时的光景我却看不到了。”

  “怎么会呢,母后会长命百岁的。”皇帝的心里无比沉重。

  陌寒望着窗外,如垂暮老人,迟迟望着天际西斜的落日,像是要望到尽头。知道晚霞渐渐被夜幕取代,她才淡淡道:“没有想到修立会先于我而走,那药虽让他变为孩子般单纯,却会提早结束他的生命,若早知道……”陌寒没再往下说,眼底复杂万变,矛盾重重,隐隐有些湿意。

  “朕已厚葬了她,母后不必再挂心了。”

  “慎儿,我死后就把我和他葬在一起吧。”陌寒幽幽的道。

  皇帝身心一震:“母后?”

  陌寒轻蹙眉,望着天际的目光微眯,“你父皇曾给我的东西都收了回去,而修立毁我一生,陪我一生,最后,是我夺走了他的性命,就一起相缠到下辈子吧。”

  皇帝不语。上一代的恩怨,双言姑姑曾对他说起过。以前,他一直觉得是母亲的错才会有这样的果,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也明白,母亲和他一样,想要的,执着的,无非是一份爱。

  沉思了良久,皇帝点头:“母后,儿子答应你。”

  此时,双言拿着冰镇的酸梅汤走进来,就听的陌寒道:“双言,让荣嫔晚上到这里来,我想让她来陪我说说话。”

  吉隆25年,深秋,懿德太后去世,享年59岁,举国哀悼。

  天已变得极冷。

  每一入夜,离根习惯性的坐在院内的石凳导航仰望夜空,这已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燕子给主子倒上了茶,再悄悄退下。

  “荣嫔,你可曾后悔?”两个月前,已逝的太后曾这样问她,当时,她不解于太后言下之意,直到太后再问:“就这样无欲无求的待在皇帝身边,可曾后悔?”

  她想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笑着道:“不后悔。”

  “为什么?”

  “这不是妾身自己选择的吗?”

  “是你自己选择的吗?真是你自己选择的吗?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将你推上去躲得,你就不怨?”太后的声音很是弱。

  她摇摇头,又是淡淡的笑:“妾身没有怨过您,能服侍在皇上的身边,妾身很快乐。”

  “真的这样想?”

  她没有犹豫,点头:“是。”

  “你爱他?”

  她笑笑不语。太后没有再问,只叹了口气:“我一生执着,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在宫里以平常心代之,或许是对的,下去吧。”

  收回拉远的思绪,离根用茶盖轻敲着茶盏边口,瓷器的相撞声在寂静得夜里发出响亮的当当声。离根的思绪又变得遥远,知道一娇声传来:“这么晚了,对着夜空发什么呆啊?”

  “贤妃娘娘?”离根忙起身,笑迎,“娘娘有事让宫女通报一声就行了,怎么亲自过来了?”

  紧跟在贤妃身后的小怃朝离根福礼。

  “还不是为了荣儿的事。”

  贤妃虽浓妆艳抹,还是难掩她眼角,嘴边的细纹,仅三十开外的年纪,神情已颇为憔悴,恍如四十的女人。

  “四皇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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