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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哈哈……”张嵇大笑开来。“你不会甘心的。”他的声音很自得。“这不是你的性子。”

  “况且,”他恻恻的笑了,“你以为,方家现在会任你消失吗?你就是金灿灿的黄金!就是他们改朝换代最坚实的基础!你是离不开京城的,离不开神女殿的!除非……”他的笑声刺耳的很,“变成一具尸体。”

  “岛主好手段,”令月冷冷的弯了嘴角,“真是长袖善舞,什么人都能勾搭的上。”

  “老夫手有黄金,何愁没有朋友?”张嵇心安理得的接话,“我才是控制一切的人!你,乖乖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岛主好像忘记了,我是受过训的暗卫。我若是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令月轻声哼着。

  “你命中注定是走不了的。”张嵇得意的笑,伸手,指向了窗外的星空。

  “看到北斗星了吧?”他的声音低沉而飘渺,“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开阳重宝,故置辅翼。这句话你一定听说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当年神女给每个人的定位都非常精准,比如你,就是一颗辅星,比如……你知道弼星吗?”他突然饶有深意的笑开了。

  令月心头一惊,张君房《云笈七签》言,“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其第八、第九是帝皇太尊精神也……内弼一星在北斗第三星,不可得见,见之长生,成神圣也。外辅一星在北斗第六星下,相去一寸许,若惊恐厌魅,起视之吉。”

  她知道这些典故,但以往纠结于开阳双星和自己的定位,却忽略了隐藏之星宿除了辅星,还有一颗弼星!

  这不怪她,辅星常见,而弼星不常见。且没人会考究弼星,因为没人见过弼星——它就是一颗“不可得见”的星宿!

  如今北斗七星加上她这颗辅星皆露了真身,张嵇突然问这颗隐星做什么?!

  “不知道很正常,弼星就是一颗看不到的星星,只有在九星祭天之时,他才会一瞬获得重生的机会。”张嵇的声音又慢慢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沉静,“‘左辅右弼’,这两颗隐星,就是七星阵完成不可或缺的帮手。”

  “你到底什么意思?”令月越来越觉得局势诡异。

  “你知道弼星是谁吗?”张嵇笑眯眯的问话。

  令月的头脑突然一个闪念,惊的自己都有些站立不稳!难道是……“袁螭?”她感觉有声音细细从喉咙冒出。

  “你说,合适吧?”张嵇自得的抚着胡须,“他一直不为世人所知的活着,他一直在死亡的边界活着。但是他,却是整场大戏不可或缺的一环。”

  “娘娘你也一样。”张嵇的笑很真诚,“我们离不开你,你也脱离不了我们。你的身体就是为这场大业造就的,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你活着,就是在帮我们,你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除非你死、或者你乖乖的听我安排。否则,你体内的神力就会把你变成一个妖女,这过程,是你无法控制的。”

  令月突然想到了幼年时偷听到了神女的话——“我真是造孽啊……这样,日后会害了这个孩子的……”

  难道在自己体内不时冒出的邪门力量,是幼年落水被输入的神力?

  “你既然来复仇了,何不一并复国?”令月咬牙切齿的开了口,“与其如此支持方家上位,为何不直接支持袁家?”

  “是袁螭的身体不争气,害老夫只能如此。”张嵇恻恻的笑了,“有些话不要说的太早。你怎知老夫行的不是复国的心思?”

  令月一时间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人就是个疯子,且不知天高地厚。方家初建的天下,岂是一两个阴谋就能断送的?!

  “但愿我的有生之年,能见到岛主大业天下。”她言语间,已失了留客之意。

  “很快。老夫绝不会让你失望的。”张嵇大笑着,负手离去。

  逼宫

  教内祈福仪式于深夜结束,灯火摇曳中,令月细心的观察了周围的人员状况。

  果然,护卫神女殿的侍卫面孔已经有了改变——出现了许多面目黝黑、年轻硬朗的陌生人。观姿态举止,应是经年老兵。

  看来张嵇说的对,李成器的人都悄悄撤出了。如今接手监管她的,很可能已经是方家麾下之人。想近期方耀祖在神女殿来去愈加自由,举止愈加不避讳不顾忌,想必,也是心中有数吧……这些皇权的觊觎者们暗地里用最利于自己的方式相互媾和着,她就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砧板上的鱼肉,被一股势力估价交易给了另一股势力。

  这个寒冬,天下一统在慢慢的枯萎、裂变,那个改朝换代历史性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这一夜,令月站在窗前,伫立良久。

  冬季的星空很亮,星宿散发着明亮而犀利的光芒。她仰望苍穹,很轻松的寻到了北斗七星,观之只觉目眩神摇,心境怅然。

  辅星位于开阳星旁,如双生子,明艳动人;神秘的弼星,据传闻应位于天玑星旁,可那里始终是漆黑一幕,终没人睹见真颜。

  《云笈七签》记载,汉相国霍光家有典衣奴子,名还车,忽见二星在北斗中,光明非常,乃拜而还,遂得增年六百。

  她看不到,她无福如此,她也是凡人一个。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袁螭竟也是这七星阵中的一子。当初幕后人竟早已算计好了,让他艰难的活下来,就是为了背负这沉重艰涩的命运。袁螭总说男人和女人不同,确实是有感而发。男人有姓氏的责任,哪怕只是一个孤儿,也必须行报仇雪恨之事,没有旁的选择。

  往事一幕幕在天穹闪现……她突然无比可怜起袁螭这个“赵氏孤儿”来,那个张嵇,是助其报仇的难得忠臣,可是张嵇的执念,也是袁螭难逃的红尘劫难。她可以断定,张嵇不会轻易罢手,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阴谋。逼天不假年的袁螭留下后人,张嵇的动机再明显不过。

  唉,世间的事,真的难分善恶。就像张嵇,说他是忠?他是绝对的忠臣;说他是奸?他又是野心磅礴的大阴谋家。如今前梁萧氏国仇家恨将报,后人也有了尊荣立世的身份,为何不能安分下来呢?复仇过后再向下的,就是□裸的野心了……她仿佛能看透张嵇的心思,他根本不甘心安居一隅,在他的有生之年,他想成不世大业!他想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白脸曹操,袁螭根本就是骑虎难下……——有生之年?令月突然被自己的思绪疑惑了。

  她想起十年前在建阳神女殿偷听到的声音,那位张大人就是四十左右年岁的样子。如今加上十一年,也不至于老成张嵇现在的模样。可是张嵇偏偏承认了……星空仰望久了,有些目眩神迷。令月将目光从苍穹移下,活动了酸涩的脖颈。这个人好神秘,得找人好好了解下了。

  要过年了。喜气盈门。

  庞潇潇晌午无事来闲聊,说她出宫的时候,发现街面上兵甲甚多。看来,这个年关军队是不打算轮休放假了。

  令月听着心头一动,联想到之前散向民间的传言,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是日傍晚,她单独叫来了吴丽人。

  “吴班主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也不见身影?”她笑吟吟的开了口。

  “最近人手少杂事多,娘娘体谅则个。”吴丽人也不客气,撩袍在圆凳上坐好,“看娘娘今日如春风拂面,有什么喜事临近了吗?”

  令月淡淡一笑,“哦,我忘记了,恭喜了。”她作势拱手。

  “天寒地冻的,喜从何来?”吴丽人眉梢一挑。

  “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你们的心愿将逞,过几日又要过年,这不是双喜临门吗?”令月友善的为他斟了杯茶。

  “这又不是我的心愿,我开心什么?”吴丽人优雅的将茶饮下,“倒是娘娘一定有什么好事吧,看着喜气萦眉。”

  我有狗屁好事,令月在心底骂他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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