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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大草原上各个明祖都被极东国统一了,所有的皇族都已经被诛杀才对,你为什么还活着?”凌悠扬戏虐地看着他,看间皇甫容一脸惊慌,他笑意更盛,只是笑意之中隐藏着一份冷峻,“五哥这次做得不够彻底,虽然你已无法延续后代,不过留下你终是祸害!”

  皇甫容扑通一声跪下,道:“七殿下饶命。”

  凌悠扬漫不经心地流露出杀气,“我为什么要饶了你?”他弯下身,抬起皇甫容的下颌,“这张脸看久了也是会看腻的,你对我而言已没什么新奇。”

  死和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皇甫容这时还不够了解凌悠扬的恶趣味,不过,为了能逃过这一劫,他缓缓道:“七殿下,你早该知道树下的身份才对。”

  凌悠扬眨眼,丝毫不否认,“的确。”

  “那么,为什么今日才想到要杀了属下?”皇甫容大胆地反问。

  凌悠扬笑眯眯地盯着他,“前段时间记性不好。”

  皇甫容犹豫片刻,冷静道:“那么,七殿下的记性怎么突然又变好了?”这种语气跟皇子说话,有些不敬的意味在其中。

  凌悠扬也不恼怒,笑吟吟地问道:“皇甫,那你说说,你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军营和七殿下身边,这么简单的选择,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在七殿下身边舒适多了。”

  “啧啧,说话真不老实,你跟在我身边是为了伺机报仇吧?”凌悠扬依旧是一副灿烂笑容,看见皇甫容尽力掩饰的惊恐,他哈哈大笑,仿佛一个顽劣的孩童终于恶作剧成功,“你想杀了五哥吗?”

  皇甫容沉默,凌悠扬嘴里虽称凌远禄为五哥,可皇甫容却没听出一丝尊敬之意,甚至连亲情的意味都没有,思来想去,他不敢随意回答,只得轻轻点头。

  “有点儿勇气嘛……”凌悠扬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我早就看出你的意图了。这段日子以来我让你吃好穿好,本以为可以磨平你的仇恨,想不到,你还有几分骨气。”他又笑道,“不错,我喜欢有骨气的人。”

  很久以后,皇甫容在了解凌悠扬的为人以后,当他再次回想这件事情时,他明白凌悠扬本意是想拿他当个玩具而已。看他满心仇恨,凌悠扬就偏偏磨去他的仇恨,等到他不想死不想报仇的时候,凌悠扬理所当然会把他当个废物一样地抛弃,再大肆嘲笑一番。

  “谢七殿下夸奖。”

  凌悠扬侧靠在床柱上,“虽说五哥才是罪魁祸首,不过,终是极东国灭了你们。可是凌氏害你至此,你就没想过要趁机杀了我吗?”

  “七殿下对属下有恩。”皇甫容坦白道,“即使凌氏全灭,属下也记得自己欠七殿下一命。”

  “胆子真是不小。”竟然说凌氏全灭?凌悠扬兴味地看着他,“凌”这个姓氏他也不甚在意,等他登上帝位以后换个名字也无妨,不过,那样恐怕会惹来不少儒酸的谴责。

  “皇甫,你现在说话不够硬气,很大的原因就是你自身实力不够,你有想过提升自己的实力吗?”

  皇甫容如闻天籁,惊喜地抬头,道:“望七殿下指一条明路。”

  凌悠扬从枕头下面摸索出一本破旧的书籍,直接诶扔到皇甫容身上,道:“喏,拿去练练,我是练不来,只有阉割后的男子能练。”早就想找个忠心的宦官当心腹,这武功连他看得都眼馋,可惜,他当然不会为了秘籍而跑去自宫,恰巧皇甫容撞到他面前,也算是机缘巧合。既然需要一个宦官当心腹,这心腹是每天都要在他眼前晃荡的,能够长得如此美丽自然再好不过。

  皇甫容感动地俯下身子,道:“多谢七殿下。”

  “谢倒是不必了,这种话我听多了。”凌悠扬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双黑瞳让人瞧之生寒,“不过,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欠我一条命。”

  皇甫容猛然抬头,眼眸之中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放心,耐心地在我身边等待,等到最后,我会把凌远禄交给你,任你处置。”

  皇甫容的武功突飞猛进,旁门左道的功夫总是容易走捷径。凌悠扬每次外出都会将他带在身边,有此,认识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凌悠扬从来没有跟皇甫容说过他要干什么,他每次只会下很具体的命令,而皇甫容都是一一照办。其实也不用说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皇甫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对他要做的事情自然了然于心。跟在凌悠扬身边以后,他对凌氏皇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了解多了。他臣服于凌悠扬,一是因为凌悠扬有恩于他,二是因为他相信凌悠扬有实力称霸天下。

  皇甫容一直很佩服凌悠扬的隐忍与伪装,凌氏七皇子浪荡不羁风流天下。虽然他看见凌悠扬每次都很享受地依偎在美女身边,日日笙歌纵情欢乐。可是,透过凌悠扬的眸子他就知道,那一双漆黑的漩涡般的绝色瞳孔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是一片终日不见阳光的迷雾。

  皇甫容替他暗杀各类仇敌,帮他派人联系雀南国的陆务惜,帮他笼络各方势力。皇甫容从来不多问一句多说一句,多年主仆已经养成足够的默契。

  大雪纷飞,白色的雪花飘舞在边关。

  冷立要偷偷溜到岐阳城的外围,来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凌悠扬厚着脸皮跟去,身边的人除了皇甫容之外,还把唐礼和张奎也带去了。果不其然,在长时间埋伏之后,终于等来了岐阳城里出来巡逻的一队人马。

  在此之前,皇甫容根本没怎么听说过符弦歌的名字,或许在其他人嘴里说过,但跟他的生活无关,所以他从未放在心上。

  看到为首的一男一女,冷立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挥手下令,立刻让士兵上去围剿,他们的数量远远多于岐阳城一方的士兵数量,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对仗。凌悠扬没什么兴趣,骑马走在最后面,皇甫容紧紧跟随在他身旁。

  “有个女人呢,这样看过去,好像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凌悠扬懒懒地开口,“看冷立那样子,那女人应该也是个人物。”

  皇甫容顺着凌悠扬的目光望去,的确,很少在军队中看到女子的身影。

  “嗯……让我猜猜会是谁?”凌悠扬的一双眼睛看似有情却无情,淡淡看着眼前的好戏,“该不会是岐阳城那位少女城主符弦歌……”

  话没说完,弦歌的目光已经遥遥往来,嘴角似乎噙着浅浅的笑意。胯下白马威风凛凛,黑发混杂在雪花中飘扬,雕翎戎装,她一手挽弓一手拉弦,风姿清冷绝俗。

  凌悠扬忽然一动不动,那抹笑容看得并不细致,女子的容貌也不甚清楚,可是那样的画面让他脑子里一瞬间变得空白。

  只是一瞬,嗖的一声,箭已冲到他的眼前。

  “七殿下,小心!”皇甫容也有片刻的恍惚,开口时已经迟了,他只来得及碰到凌悠扬的身体,让他避开心脏处最致命的攻击。

  匆忙中凌悠扬只来得及低下头,一箭风雪穿肩,他只看到箭的前端,整支箭已有半支没入身体。他抬首遥望,符弦歌嘴角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很好。”他气喘吁吁,这个女人他记住了,倒下之前只说了一句,“皇甫,带我回营。”

  皇甫容衣带不解地照看在凌悠扬身边,军营中没有高明的大夫,治疗环境不够好,药材也不够名贵,凌悠扬在床上躺了好些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冷立已经把岐阳城异邦人悉数抓获,自然也包括符弦歌在内。

  凌悠扬醒来的时候眨眨眼,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个女人是不是符弦歌?”

  皇甫容道:“根据属下听到的消息,确实是符弦歌。”

  “呵呵,”凌悠扬笑得很畅快,“冷立应该都把他们抓来了吧?那女人在冷立手上几天了?”

  冷立刑囚过的人很少会有完整的人,这点皇甫容也知道,他想了想,道:“有两天了。”

  “嗯,但愿那女人还没缺胳膊少腿。”凌悠扬幸灾乐祸道,“皇甫,把那女人带过来。”

  皇甫容是应命去找符弦歌的,他也对当天大雪中那挽弓的女子印象深刻,走到监牢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她,她也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看,和路上的登徒子有几分相似。

  这个女人是殿下想要的女人,皇甫容是这样想的,可怜的女人,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爱上殿下。他跟在凌悠扬身边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女人见得多了,凌悠扬喜欢美人确有其事,可是,也就只是像喜欢消遣一样的喜欢。

  皇甫容在心中是有几分同情的,这样英姿飒爽的一个女人将没有未来,失身又失心……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逾越了,回神想想自己,多少有些相似之感,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下,总而言之,此事与他无关,他只要奉命行事就好。

  对符弦歌这个女人,他是对她动过杀意的,她窥见他最不想让世人知道的秘密。也是在真正动了杀意以后,他才开始认真关注这个女人。杀之不成便罢了,即是七殿下的命令,他终归是要遵守的。七殿下有七殿下的算计,他真正的仇人,真正想杀的那个人并不是符弦歌,对于这一点,皇甫容还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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