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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


  皇后听清了适才里面的动静,她以为魏扶风叫我出来的意思,就是已经给我定了罪,立刻喜上眉梢,“来人啊,把纯嫔给我押下去!她依仗身份,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在后宫与人争风吃醋,招惹是非。让她在太极宫的门前跪上四个时辰,一直要跪到皇上气消了,才准她起来。”

  当皇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修媛,蓝瑶章,芳贵人,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其他人则是低头窃窃私语,西雪抱着十七公主,微笑着哄她睡觉,秦莲更是别过头去,只有静妃担忧的眼神飘过来。

  我站在那里,双手抚上小腹,淡淡的说道,“谁敢。皇上都没有定我的罪,更没有生我的气,皇后娘娘凭什么要处罚臣妾,单凭一个江徽娥的只言片语吗?她究竟说了什么,当时有什么人可以证明我对她说了什么,又有谁可以证明,她说的是真话,她说的就是事实呢。如果单凭她说的话,那臣妾也可以说自己冤枉。皇后娘娘,您说是吗?您要定我的罪,那么您能找到证明这个事实的人吗?”

  皇后捏着左手尾指的金护甲,表情显示着她丝毫不受我这番话的影响,跟着她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宫还用找什么人吗,本宫就能证实这件事情。纯嫔出言侮辱江徽娥,说江徽娥才学浅薄,如同泼妇骂街。殊不知纯嫔只是散官之女,论家世地位远远比不上江徽娥的娘家。散官之女能被封为嫔,已经是皇上格外的恩赐了。本来应该感激的纯嫔,你居然胆敢说出,对三朝忠烈后人说出不敬的话,单凭这一点,本宫就可以处置你。”

  我看也不看她的脸色,仍然微笑着说道,“是吗?就算皇后娘娘您说的这么肯定,臣妾还是不敢相信,风头正旺的江徽娥,她会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要以死明志。臣妾不知是该佩服呢,还是该嘲笑她的骨气呢?皇后娘娘,统领后宫,臣妾没有资格多嘴。但是臣妾认为,此次不过是小女儿家家的闲话,皇后娘娘也拿来大做文章,未免有失体统。”

  “体统,你懂什么叫体统吗,出身卑微,也敢在关雎宫跟我顶嘴。来人!请纯嫔娘娘到太极殿跪下——”

  皇后端庄的脸扭曲了一下,她不能忍受出身低微的人,尤其是卑微而受到宠爱的女子,竟然敢在她的面前放肆,至少在她看来那叫放肆,在我却是辩解。

  魏扶风撩开帘子出来,打破了一时的闷寂,“纯嫔,你回长生殿吧,今日之事暂且作罢。皇后也不必再追问此事,当时的情形,你也不甚了解。究竟是谁的过错,谁都不得而知。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你们也就不要再就此事议论纷纷了。”

  “皇上——”江徽娥追出来却听到这句话,一连的不可置信,是呀,她比我更像柳王妃,为什么皇帝还要偏袒我呢,别人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我还有身孕吧。

  我掩下心思,跟皇后行礼,然后告退,魏扶风同我一起我出了殿门,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当我坐上彩轿,他轻轻的说了句,“也许,你不应该被封为六嫔之首,也不应该怀有我的孩子。侬侬,我是不是将你推上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又或者是真的给了你宠爱。”

  我莞而一笑,低声回答,“皇上何出此言,皇上自然是给了臣妾宠爱。可是皇上宠的不够,所以臣妾就处在了一个危险的地方。等到皇上将臣妾疼到心底,皇上就再也不用担心臣妾的安危了。”

  他的眼睛又像失去了神采,缓缓说道,“江徽娥说,她也有了身孕了,而且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说你轻轻推了她一记。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这样做?”

  我再笑不出来,定定的看着他。魏扶风抬头看我一眼,眼睛里面开始有了疏离,“也许,一开始朕就想错了。为什么非你不可呢,江徽娥也会笑得很美呀,她不比你差,而你是比上她的,也许朕宠错了人。纯嫔,你今天就搬回储秀宫去吧。你不该住在长生殿,那就还是让给江徽娥吧。”

  “皇上说话,总是这么令人费解,但是臣妾已经在长生殿住习惯了,臣妾要走可以,但是臣妾不会让给别有用心的人。在皇上的心里,臣妾诡计多端,那是不是江徽娥就善良单纯呢,皇上你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

  我紧紧的看着他,不放过他脸色一丝微小的变化。

  第五十八章 纯嫔的陷害手段(一)

  魏扶风的眼神突然冷酷起来,“朕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容妃,其实你跟她真的很像,也许不同的是,你比她更聪明。你做的事,总是不知不觉左右朕的视线,不可否认,朕的奏折由你批阅之后,的确省了朕很多的心。朕相信你对这个没有什么野心,但是朕可以断定,你在后宫也是不安分。朕前后跟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安静点,你才能让朕更宠爱。”

  “皇上,你说的是真的吗。臣妾真的是想太多了,以为皇上终于对臣妾,是真的怜惜。皇上,你真的认为,臣妾是第二个容妃吗?”

  他的眼睛跟我说他是认真的,因为他的眼神不仅仅是冷酷,还有厌烦和疏远。如果我有点骨气的话,这个时候真的就应该离开。但是我不想走,就算也不是我走,你已经选择让我留下,那在后宫我就会继续斗下去。我,只要赢,其他的都可以不记得了,都可以放弃,因为我没有退路了。

  “朕,面对着你会很累,你的心思太多了,为什么不能少想一点东西呢。不要将人看得太透了,这样朕只会离你越来越远的。你先搬回储秀宫吧,朕会去看你的。”

  他说的言不由衷,好象都是我在无理取闹似的。去打搅了他的新宠,所以他命令我退让。

  我听着,心想该退让吗,可是我不想再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了。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待我呢。好笑,于是我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行,那是皇上给我的,我怎么可以随便拱手相让呢?江徽娥她住在关雎宫,我看她住的挺好的。就是皇上去看她话,路是要绕上一截,皇上可以把偏殿给她住。臣妾一定会尽主人之谊,好好招呼她的。”

  不去看魏扶风的反应,我吩咐太监们抬着彩轿快快离开,虽然颠簸得难受,但是一路我都笑个不停。婉言没有听清刚才我和皇帝说的话,还以为魏扶风允诺了什么好事,才将我乐的笑出眼泪来。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主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开心呀。等回了长生殿,你可要跟奴婢说说,让奴婢也替你乐乐,奴婢可是很久没有看主子你这么开心过了。”

  我听了她说的话,差点笑背过气,“是呀,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让我笑个够吧,不然我就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笑了。真的是很好笑,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婉言你没有经历过,或者你从来没有想过,所以我说的开心,你是理解不到的。就算我告诉你是为什么,你也只会难过而不会笑出来的。”

  结果那一晚她都在追问到底怎么了,直到我昏昏欲睡,她才打消了念头,“主子,宫门还是敞开吗,也许皇上晚上会过来,那奴婢今晚就不守夜了。主子你也早些歇息吧,等皇上过来了,你再睡就晚了。”

  她掌着一盏灯,将其余的都吹灭了,独独留了一盏,然后放下珠帘退下去,我吩咐道,“婉言,今天把宫门关了吧,皇上已经跟我说了,今天他要在关雎宫美人殿留宿。”

  她笑得开心的脸,有些落寞,在看见我面无表情之后,她像是明白了,一句也不多说,转身就退下去了。这个夜里很清净,那扇朱门搁上栓的声音,很沉重,它从来都没有关上过,因为过去就是太极殿。他说在他的羽翼下,不需要防备,不过现在想来,这真是个好听的假话。

  “啾啾”,那只小鹦哥飞回来了,脚上绑着一卷纸条,我将它抓过来,取下来打开一看,傅清阳的笔迹很清晰,恶霸公子居然是皇后长兄安国侯的嫡公子,兰辛。傅清阳说,兰辛公子撞到长喜的娘亲,的确是个意外。然而是长喜将长生殿的宫符遗失后,被这个兰辛发现,然后密报给了皇后,这样才给了皇后机会的。不知道傅清阳在关雎宫,安排的内应究竟是谁呢,他怎么会对皇后的事,这么了解,但是又为什么总是说的点到为止呢。

  右相是个新近的才俊,气性高傲,最见不得皇亲贵族仗势欺人。隐瞒长喜娘亲的身份,将这件事交给他来管就好,我是不能直接出面的,也不能跟魏扶风说明,那只好借别人的手,来做这件事了。我提笔就着这张纸条写好答案,刚要准备系上去,这只可爱的小鹦哥,脚一蹬,倒在了案几上。

  事情不对,我立刻反应过来,将纸条和小鹦哥的尸体收起来,忙屋的找了阵,最后将这两样跟那个玉玺放在一起,然后塞回床下木板的暗格里面,这是拿回玉玺之后,我无意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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