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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九


  他额上青筋弥迸,痛苦的住了口,只是不顾腿脚伤痛,向她走去,却又无法挣脱以寒铁锻造的脚镣,翘楚没有迟疑,立刻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双手,低道:“我不怪你。是我不好,当年的承诺,始终没有实现……惊骢,以后无论你在哪里,都要保重。”

  上官惊骢浑身一震,尚未来得及将她的手握紧,她已松开他双手,快步出了牢房。

  直到随后一直沉默着的上官惊鸿紧跟着离开,他方才如梦初醒,厉声唤她的名字,她却再也没有回头……

  上官惊骢跌坐到地上,大笑出声。

  翘楚。

  若不曾爱上你,该有多好。

  若我糊涂到底,又该有多好。

  上官惊灏必是被上官惊鸿囚在这这宫里的某一处。

  且上官惊鸿必定已和上官惊骢互助护法、修炼。

  便如道家修仙筑基一般,二人如今只是凡身,必须从头修起,但二人都懂大法门,又是互助而修,一方为另一方护法,事半功倍,假以时日若能突破关卡,强行归位,未必不能。

  因为,上官惊灏已能使用玄光术,这意味着他的修炼必已有小成。

  这种术法耗力,虽无法维持久长,但盏茶炷香功夫却是可以,上官惊灏窥探过上官惊鸿的情况,否则,不会以意念隔空借法于他,让他看到上官惊鸿和翘楚昨晚不堪一幕。

  虽只匆匆一顾,玄光镜便消失,但他却看得清楚,翘楚对上官惊鸿并无半分抗拒,衣衫半褪,闭着眼,两颊潮红,双臂勾上上官惊鸿的脖颈……

  听狱卒有意无意的嘴碎,他知道翘楚和上官惊鸿吃宿在一处。翘楚心里对上官惊鸿始终并未能完全忘情,尚未回复记忆的她,平素本能和上官惊鸿有些亲昵,他知道,亦能理解,但她怎能在答允和他成婚以后,在他背后却和上官惊鸿欢好……

  他从前舍不得对她有一分一毫诟责,但昨晚过后,他满身心的怒意,无处宣泄,竟神推鬼使的打了她。

  明明背叛的是她,他却后悔了,悔自己打了她。

  想不顾一切便追问她,可他又该怎么问。

  问了以后,好让她彻底离开他?

  他竟可怜可耻到还想和她一起。

  所以,他情愿不问……

  所以,她看着他,眼里一抹心疼之色,他便降了。

  他真是他妈的混帐透了。

  但他现在却只想到她身边去,将她带走,从此只有二人相守。

  且上官惊鸿已经变了。

  他实在想不透,上官惊鸿为何要答应上官惊灏的要求,前者该做的是将后者杀了。

  若说,上官惊鸿怕自己的身体伤重,会活不长久,服下剩余的狐丹便是。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翘楚,你心里其实亦在愧疚吧,否则,我打你,你为何满眼泪水却不向我诉一分委屈?

  你心底其实有没有我一分。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手。

  绝不会!

  上官惊鸿……

  微狭的眼末迅速划过一抹狠色,上官惊灏知道他此时处境……既借法于他,必有所图,无妨,只要他能凭借这根基亦开始修炼。

  天地间本已没有神力。但上官惊鸿在镜城擒下上官惊灏之际,强大的意念竟突破古佛的禁止,神力少数回归,借助这神力……一切都将不同。

  翘楚。

  恭敬地向亭前静立的两个主子施了礼,方明喜道,奴才这便命御膳房准备重宴,景清更是笑不拢嘴,说负责通知众人去,将四大和美人从睿王府接过来一起热闹。

  老铁和景平却体贴地命四周禁军退到更远的地方护卫,留给二人一方安静的环境。

  看着众人说话动作,翘楚心里一暖,弯腰谢了。众人见状一惊,连忙还礼,在他们心中,她便是往日睿王如今东陵王的后。

  终于,向来最是沉稳的上官惊鸿却按捺不住,挥手让几人退远,走到翘楚面前,将她拥入怀。

  她终于回来了!

  他嗅着她发上香气,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体内。

  前生,她是他的徒弟,皮得不得了。

  此时,她眉眼素淡,较之他更像往日的飞天,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喜欢这份颤抖,那是她存活着的证明,在亦满心惶喜她竟没有抗拒他。

  他竟也会惶。

  这一辈子,倒还真给她说中了,互换脾性,教他怕她。

  实际脾性没有变换,是他少年脾性复杂,他的她成熟了。

  但他确实怕她。

  他抚揉着她的发,又将她稍稍拉开,伸手去轻轻抚过她红肿的脸颊,恨不得将上官惊骢杀了。

  这一次,她却避开了。

  她蹙眉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为难该怎么开这个口。

  “有什么只管告诉我。”他看她如此,心里微疼,心想除了让她和上官惊骢离宫的事,其他的,他都为她做,只要她要,哪怕她想要一个国家,他都给。

  “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方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她摇头笑笑,上官惊鸿心头却蓦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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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惊鸿,惊鸿,随你喜欢,怎么都行。”

  若是别人,他会认为那是一种讽刺,但翘楚这人从不做这事。她确实是在为难怎么称呼他。

  原来,他们竟生疏到这地步了吗

  在终于,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了这句话来。

  她说,要跟他商量一件事情,她还是要跟上官惊骢走?

  他抑住心中偾张的情绪,一言不发等她说话。

  翘楚和小蛮不同,对于小蛮,他还能威逼利诱,翘楚,他办不到。

  以前,有门徒对告诉他,看见佛主,自然而然便有种不敢冒犯之心,

  他一听置之,一笑置之。

  他从没将自己放到这么一个位置上茛。

  人们怕他敬他,是他们的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那是怎生一种感受,

  带着他们所有记忆的她,带着恬静笑意的她,他不敢冒犯。

  他很清楚,他爱她,他亏欠她。

  但凡对一个人有其中一种感觉,那便是件很棘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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