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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216 你不必懂我(14)

  “等一下。”

  翘楚看上官惊鸿眼眸深了深,嘴角笑纹也跟着深了深,伸手拉住了他。

  上官惊鸿几乎是立即反握住她的手。

  记忆中,多少次,他这样握住她的手,只要她伸出手去。

  似乎,只要她伸出手去。

  似乎,只要谁进,谁也进。

  可惜,一百步的故事终究不能用到他们之间去。

  让翘楚看着交叠的两手,上官惊鸿的手将她的全部绵绵密密的包裹在手心里,一个人,手心的温度,外露的肌肤里,手心是最暖的,一时微微发怔。

  上官惊鸿重重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低沉,“你想反悔?”

  她回过神来,“不,我不悔。”

  上官惊鸿这才稍松轻了她的手,微微哼了声。

  此时,山中冬寒,日子平中淡,一句戏言似玩笑,你信手拈来,我随意和。后来,临高位,眺四海,不悔这个二字,却成了他每晚的忆和狂。

  “晚上,只能是……睡觉。”她白了他一眼。

  上官惊鸿不恼反笑,“当然是睡觉……不然你还想做些什么?”

  翘楚一窒,朝他肩上狠狠擂了一拳。

  “翘楚,若你还想做点其他什么也不是不行,我是你的长工,只能从命。”上官惊鸿快速握住她的拳头,轻轻一吻,才放了。

  翘楚抚住被吻过的手,又是一脸微热,心里却愈发凝重起来,怕自己心里的锁终究会跌落。抬头间,看他没有开门出去,反向房中药柜走去,又有些奇怪。

  她又在上官惊鸿身上学了一招,装模作样。

  谁知道这人在药柜中拣的药材有没有用,但最起码这样走出去绝不突兀,看着她这个小姐手里拿着一包药材,谁也不会去想他们在药房里做了什么。当然,二人确实也是什么都没做。

  她将药材放到桌上,一边,上官惊鸿也不解释什么,说自己会医,径自让平儿坐下,替他号起脉来,几乎是一触平儿脉搏,他已撤了手,改按到平儿头上,问他痛不痛,他连按了数处,每处,平儿豆皱着小脸说痛,他略一颔首,又向站在旁边的平儿祖父母、父母询问起来。

  自刚才见面,众人看这个男人袍上还沁着新血,身上狼狈,此时看他望闻问切,流畅挥洒,都暗暗称奇,平儿祖父母更是不敢怠慢,虽是灵族要员,但此时关系到宝贝孙儿,立即便毕恭毕敬答了。

  这时,翘楚看到若雪轻唤了一声母亲。

  她来不及细想,只见上官惊鸿突然折回药房,须顷,又拿了一包药材出来,将之前她拿出来的药材一起交到纪书记官手上,说,虽久未发作,但孩子实际余患未清,不该如此快便止了药。将两包药分开煎服,每包药里各有十帖药,每日一帖。药房里备用药草有限,不能多开,但十天之后,估摸吕先生也回来了。

  男子语气淡淡,却吩说仔细,一字一句,和吕宋一样,隐隐自有一股威慑之气,教人无可置疑。较吕宋不同的是,众人亲见其医术,心里早有服信之念,这个男人却是生于眉眼,渲于言行。

  至此,虽未服药,纪书记官一家对上官惊鸿的话却大是信服,各人诚恳拜谢了去。“翘振宁”伸手一拍上官惊鸿肩膀,赞道:“公子少年英雄,说什么也不像一介长工哪!”

  这话听似赞叹,翘楚看到“翘振宁”微微笑着看向自己,心里却明白,“翘振宁”虽是因事避隐在这里的天人,看似不问世事,但上官惊鸿一身武功,伤下杀兽,只怕他早对二人身份疑虑,只是看她不愿多说,才没有多问,此时看上官惊鸿气度医术皆似不凡,终生了一探之念。

  上官惊鸿是人精,又焉会不知,翘楚看他轻瞥过来,知他意思,意示她不对他说真话,他又没了记忆,此时该她来答。

  她只好笑道:“惊鸿为人好学,尝跟翘楚家中一位行医的叔伯学了些医理,不过是略懂皮毛,族主缪赞了。”

  对方虽只是模样和翘振宁等人相像,又是避世的天人,看不似歹坏,但她心中凌乱,还没拿捏出主意,上官惊鸿的事,她和他的关系,她既瞒了上官惊鸿,自也不能对他们说。

  这时,她心里又多了个疑虑:上官惊鸿虽不知二人的真实关系,但必定不信她说的身份,关于他自己的身份问题……他为什么不问她?

  她正想着,只听得若雪淡淡笑道:“便是一个长工也如此了得,文武全才,想必翘小姐来头不小。”

  若雪这话循着她父亲的话顺势而问,翘楚本想说自己家里不过是江南普通商贾,怕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现学现卖了上官惊鸿的招数,笑而不说。

  她心里甚至有些后悔,早不该报了二人的真名,上官惊鸿西征以后,东陵谁不知睿王,幸好“上官”虽为国姓,除去皇帝名讳,“上官”一姓,皇子名讳,都没有被禁止在民间使用。

  且世多说爵号,睿王的名字,知道的人反而不多,东陵地大,也可能有姓名相同的人。但若将上官惊鸿和翘楚的名字放在一起,这机率却是小之又小,只要出去一探查,二人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而她和上官惊鸿之间的关系也将被人知晓。

  她既实在不愿多说,翘振宁等人察言观色,也不再多问,这时,却又听得“凤清大妃”笑道:“上官公子医术精湛,不若给雪儿也诊断看看?”

  217 你不必懂我(15)

  翘楚一怔,突记得之前有灵族长老说,若雪刚苏醒过来。她心里一咯噔,虽知这是灵族之事,但直觉想问一问,那边,上官惊鸿已说“好”,语气温和。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对若雪做了个邀请之势,让她坐到平儿刚才坐的凳子上。她心想,换了美人,倒不与她讨价还价了。本想晒他一晒,却见他看向她,“烦劳小姐四处找找有无细线。”

  嗯,还任意使唤她了。她腹诽了一句,正要向榻头小几走去——吕宋的药箱放在那边,却听得若雪轻声道,“公子不必避嫌,若雪的命也是公子救的,便如此诊断吧。”

  “凤清大妃”笑道:“正是,医者父母之心,这繁文褥节便省了罢。”

  平儿年岁小,又是男孩,但若雪却是少艾女子。翘楚知,上官惊鸿本打算悬线诊脉,心里轻叹一笑,这救命之恩和避嫌什么时候划上等号了,倒是公主爱勇士的故事,自古有之。

  记得昨晚随两名天人回来的时候,听她们无意说起,若雪公主即将和魅族王子大婚,好结束两族多年来的纠怨。

  昨天初见,曾听“翘振宁”提过魅族,说是灵族的对头。“翘振宁”给她的感觉,其实和北地领主翘振宁很像,外表涵养功夫都极好,魅族和灵族的仇恨必定很深,否则,他不会在提起魅族的时候,语气突然便阴沉下来。

  让她不禁有丝奇怪,“翘振宁”虽憎恨魅族,但两族既决定用政治联姻来化解多年的宿怨,即使诊脉只是一点的肌肤之接,但若能避嫌,还是避嫌的好,若雪对上官惊鸿有好感便罢,但“凤青大妃”却也赞成,“翘振宁”更没有阻止,其他人当然不会说什么。这是为什么?

  难道反是她来云苍多年,过于融入这个古代社会,反变得迂腐了?总不成是她嫉妒吧……

  淡淡看过去,只见一名婢女欲替若雪捋右手起衣袖,若雪已微微一甩袖子,将左手放到桌上。

  翘楚一凛,若雪这小小一下动作,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妥。

  女子一截皓腕雪白美丽,当上官惊鸿的手搭扣上若雪的手腕,她看到若雪微微震了震,随即低下头,上官惊鸿却凝着她,目光专注,问道:“听说公主刚苏醒过来,不知之前因何事而昏迷,昏迷了多久?”

  若雪听得他问,抬起头,她微一沉吟,似在思虑着怎么回答,一旁,那纪书记官的儿媳已经快人快语道:“公子,咱们公主,主上和灵后已经昏迷了很多……”

  翘楚心头一震,这昏迷的还有“翘振宁”和“凤清大妃”?

  纪书记官的儿媳口中说的很多……是很多天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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