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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他说了什么屁话，我也没有兴趣听。就这样似乎过了两天，我喝了两天的辣椒水，身体里面要比外面更加不舒服。我听到大铁门打开的声音，终于又燃起了些许希望，我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到了弄裳，仍旧穿着我的衣服。弄裳的后面，还跟着四个男人。她走到我面前，扬起我的下巴：才两天不见，怎么憔悴了那么多？我想开口说她几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辣椒水喝多了。

　　但我却用眼睛瞪着她的衣服。弄裳似乎被我瞪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说：怎么？我就不能穿着这件衣服吗？我唇角一扬，虽然没有刻意，但却笑得很讥讽。弄裳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她的眼睛。我还能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穿着我的衣服？你这个替代品！！做替身也能做得那么爽的人，舍你其谁？！

　　或许我的眼睛会说话，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显然是更加火了。我就是要她发火，要她生气，我这么痛苦，自然也不想让她好过。然而，如果我知道让她发火的后果是什么，我是怎样也不敢去招惹她的。她对我阴森一笑，接着退后两步，冲那四个大汉招了招手：这小妞你们还喜欢吗？交给你们享受了，最好弄死她！她可是喜欢得很。我瞪大眼睛，还在思考她话语的意思，而那四个大汉就已经一边狰狞地笑着一边搓着手朝我走来！我想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拼命地摇头。我求你！我对她说，然后出口的却只有空气。

　　她得意，甚至是残忍地笑着：你不是很喜欢的吗？这次送给你四个。我惊恐地想要后退，但在身后抵着我的，是冰冷的十字架。我想挪动双手，但钉在掌心的，是锋利的钉子。我不知道他们的手是怎样摸上我的身的，恶心的手，恶心的人。我听到一阵阵锦缎破碎的声音，如果有什么能在这一刻夺走我的呼吸该有多好？！但那绝对不能是他们的吻！我狠狠地咬了下去。

　　结果，换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的腿被两个人抬起，我拼命地摇头，用我的后脑撞击那冷漠的十字架。当他们吻上我的腿的时候，我扬起头，拼命地哀嚎……像野兽一样的哀嚎，但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我说不出……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很久以前听到过的声音：你们这是做什么？！冷漠骄傲的声音，厷可侍卫长的声音。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弄裳冷冷地回答。

　　厷可看了我一眼，我低下头不愿与她对视。其实，我不想与任何人对视。我可以忍受几乎所有刑罚的折磨，但不要这样对我，我受不了这样的践踏。厷可说：她再怎样，也是夜落的夜后。而且，曾经还是至尊无上的王的女人。就算直接杀了她，也不能让这些畜生来玩弄。你这不是间接的侮辱王吗？什么？弄裳一愣，厷可，我怎么看不出，你还挺向着她的？厷可说：我可没有向着谁，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弄裳，你擅自将她关在这里，就已经很不对，如今你还想怎样？弄裳说：擅自关押？呵，好大的罪名。

　　那么，我今天回去以后就带王来见一见她，也好让她死了这份心。我听到了什么？她说要带王来见我。我是又高兴又害怕。我一方面想要见到他，但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见到现在的我，如此狼狈的我。再者，弄裳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带王来见我，如此，她是非常肯定王已经不在乎我了。厷可说：那是您的事情，您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说罢，她解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我面前，竟然用披风帮我围上了身体。我睁眼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一直都以为厷可是看我很不顺眼的那种。

　　不过，又或许她只是太骄傲。经过了那么多，见识了流辉殿下和弄裳以后，我更加确信，将刺暴露在表面的人要可爱一些，无害一些。厷可说：你可别感激我，只是我们至尊无上的王丢不起那个人。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也是不想让彩儿太难过。我低下头……

　　脑袋里晕晕的，没太注意她后半句话的内容……厷可又招了招手说：你们四个还记不记得在这昼阳帝国，除了我们至尊无上的王，谁才有号令你们的权力？那四个侍卫一愣，慌忙跪倒在地。厷可说：既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那你们还活着干吗？浪费我们稀少的粮食吗？来人！拉下去，做成肥料吧。四个人刚想开口求饶，只见跟厷可进来的人往他们嘴巴上套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便开不了口，后来又被捆绑上身体，就这样在地上被拖着走了。在那些人眼中他们已经不是活人，只是一堆等待处理的肥料。

　　厷可又看着弄裳说：这里太脏，别弄坏了这套衣服，王要不高兴的。说罢，转身就离开了。哼。弄裳冷哼了一声，还不忘瞪了我一眼，便也随着厷可一起走了。而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敬佩厷可。她无论对谁都不谄媚，不讨好。即使是以前那样受宠的我，还有此刻拥有如此大的权力的弄裳。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点，才能在王的身边，安全地待了那么久。因为没有任何一座靠山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只靠自己。经过今天的这场戏码，那个总是喜欢折磨我的侍卫也很少对我用刑了。

　　他不再给我喝辣椒水，终于让我喝了口普通的水。但我已经失去了味觉，最多就是不咳嗽了。我就这样披着厷可侍卫长的披风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我抬头望着外面，眼睛已经看不清楚。我听到了脚步声，让我心跳加速的脚步声，那是黑色宝石玛瑙撞击地面所发出的清脆而又厚重的响声。

　　终于，他来到了我的面前，虽然是在弄裳的陪伴下。弄裳并没有穿着我的那套衣服，她身着一袭桃红色长裙，娇小的身体紧紧地贴着王，双手环着王的手臂。我眨了下眼睛，好看清楚我眼前的他。这一眼，对我而言，太过珍贵，或许是我这一生的最后一眼了。那样完美的轮廓，那样高贵的气质，那样……琥珀色眼眸？！不是深黑了？！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完整的枫祭！不是深黑色眼瞳的王，而是琥珀色眼眸的枫祭！他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里面满是魅惑和……不屑。

　　我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一千多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这张脸，这副眼眸。但这意味着什么？我的王呢，就这样没了吗？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千年前那样离我而去的枫祭？冷硬决绝的枫祭？！原来这次的见面，不是为了还我一个心愿，而是为了捏碎我仅存的一切啊！看到我的泪，他勾起唇角笑得十分邪魅：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我张了张嘴，我说不出啊，我一个字也说不出！都是那该死的辣椒水！原来有口难开就是这种滋味儿？这种就好像被水草绑住的人，明明头顶就是空气，却怎样也冒不出，怎么也呼吸不到，这种痛苦，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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