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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谁知这一撑,他却觉得手掌按在了一团粘湿的液体上。心跳扑通扑通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这一刻,小四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明明和王毅住在三楼的T-A室的,他明明一沾床就累得沉沉睡了过去,为什么醒来却会在这个地方?还有,一直充盈着他鼻间的浓郁腥味是什么?

  小四缓缓地转过头去,脖子仿佛是被什么扯着,隐约都能听到咔咔的声音。然后,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满地的血,一具尸体躺在血泊中,他的死法像极了幽灵船中的那些干尸,头发披散,双眼空洞,被吸干了浑身的血液只剩下皮包着骨架。

  可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小四太熟悉了。那是几个时辰前还跟他说晚安,几个时辰前还跟他睡在一间房中……的王毅;是几个月来和他同乘一艘船共同经历了很多风浪,度过了许多快乐时光的……王毅……

  “啊——!!”凄厉的尖叫割裂凌晨的宁静,也昭示着一场血腥盛宴的华丽到来。

  第一个冲上五楼的是摩卡和札特,可他们只瞧了血泊中的王毅和小四一眼,便马上被满屋的财宝吸引了目光。

  “札特,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们找对地方了!这一次谁也不能阻碍我们!”摩卡兴奋地浑身颤抖,碧绿的眼睛仿佛蛇看见猎物时一般锋锐而贪婪。

  札特明显要比摩卡镇定的多,但眼底的光芒却相差无几:“昨晚我过来探时,这里大门紧闭,什么也窥测不到,我就料到必有蹊跷,果然……看来有跳梁小丑为我们做了先锋。”

  就在两人热烈讨论的时候,同在四楼的蒋家兄妹和三楼的祈然等人也都陆续赶了上来。几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俱是一惊,金耀耀的财宝和红艳艳的鲜血形成强烈对比,刺激着人的眼球和心脏。

  祈然走前几步,翻过王毅的身体,再冷漠的心也紧缩了一下。不用说,他早已生机断绝,更是死得无比惨烈。无论如何,这都是跟随他一路而来,相处了半年多的人,若说对他的死连一点感觉也没有,那绝对是骗人的。

  冰依站在一旁,瞧着眼前风干却沾满血污的尸体,瞧着只穿染血中衣神魂俱失的小四,只觉眼前一阵晕眩。

  这是玻拉丽斯号出海以来第一次死人,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与她们朝夕相伴的人,居然转眼间就失去了生命。

  香环流着泪走到小四身边,轻轻将他抱进怀里,哽声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冰依蹲下身去,喃喃道,“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

  忽然,幽冷轻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因为那是觊觎财宝之人的唯一下场。”

  冰依回过头去,只见不知齐左还是齐右的男子立在门边,冷笑地看着她。这两个人似乎从卡嘉被气走后就失去了所有的礼貌和温和,无论态度还是眼神都尖锐无比。

  冰依猛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咬牙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走近一看便知道他是弟弟齐右。齐右闻言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阴冷的目光扫过王毅的尸体:“他死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冰朔一把拦住气急的冰依,瞧了一眼门把,冷冷道:“我比较好奇的是,即便他真的觊觎财宝,又如何能打开这宝室的门,却不损坏门锁?”

  齐右对冰朔的态度又略好了一些,只淡淡道:“好好管住自己的心和嘴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冰依冷笑道:“你们都是如此活下来的吗?那还留着眼睛和舌头做什么?”

  齐右轻蔑厌憎的目光斜视到她身上,凑近她身边,低下头笑道:“你们是猎物,我们是捕猎的人,你说,我们和你们怎么会相同?”

  忽然,眼前手影一闪,一只小巧灵活的手飞速袭向他的双眼。那速度虽算不上迅捷无论,却仿如幻影连织,似慢实快,眼看就要刮上他眼睛。他猛地把头一偏,却又觉颈项处骤然一痛,锁骨仿佛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一时间痛的他几乎流出眼泪。

  冰依收回手,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谁是猎物,谁是猎人,你确定分得清楚?”

  齐右恼羞成怒地望着她,双手握拳,脸上慢慢酝酿出风暴。一瞬间他的眼睛变成了略透明的蓝色,喉咙里似乎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冰依忽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了股强大的压力,呼吸陡然也变得困难无比。就在这时,冰朔一把扯她后退了一步,神色凝重地挡在她面前。

  齐右却随即恢复了冷漠轻蔑的微笑,瞳色也变回灰黑:“也罢,我何必与一群将死之人计较。”

  “从今天起,你们中间每天都要死一个人,当然,我们不管这个人是怎么死法。想要活命,就祈祷着别人比你先死吧。或许戏看够了,公主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哈哈哈……”

  略带兴味和怜悯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齐右伸出右手食指缓慢擦过自己的唇,随后一一指向在场的众人,最终停在筛糠般颤抖着的小四身上,笑容中带着一种扭曲的亢奋:“别忘了,下一个,或许就是你!”

  冰依气得浑身发抖,回身正要去细究王毅的死因,却猛然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改变了。他们戒备着,眼神相互闪躲,甚至连香环和辛茹也变得惶惑不安,蒋家兄妹不自觉地移动步伐站到了一起,摩卡和札特更是赤裸裸地展露出一脸残忍的凶相。

  明明齐右的话只不过是莫须有的威胁,明明这里所站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可是,大家的反应却是如此一致,如此地恐惧而戒备。

  冰依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同爸爸和哥哥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

  几十个初中生被丢在荒岛上相互残杀,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在那种绝境朋友变成了敌人,天真为邪恶所取代,他们谁也不能相信,谁也不能依靠,丑陋而扭曲的人性被赤裸裸地展露在每一个观众面前。

  那部电影的具体情节当年心性冷硬的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依旧还记得神色冷漠到底的哥哥所说过的话。

  ——所谓仁义,不过是保障自已利益后,对别人微不足道的一点施舍。

  冰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胸口的郁闷。其实真的没什么可压抑的,有谁不会为了保住自己和亲人的命而战呢?换位而言,难道刚刚在她心里就没有掠过,幸好死的是王毅而不是她更珍视的人,这样的念头吗?难道她就没有自私黑暗的一面吗?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怨可颓废的?努力活下去,努力让所有人脱离险境,才是她现在唯一该思考的问题。

  一双手温柔地将她揽进怀中,祈然低声道:“别怕,有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温柔地能将她融化,也终于消除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惶恐。

  冰依望向王毅的尸体和满地血泊,心底一阵伤感和失落:“是被吸血至死的吗?”

  祈然轻轻点头:“虽然血流了一地,而不是被抽走,但伤口上沾有和船上尸体一样的毒素,我想应该是同一种死法。”

  从巨大玻璃窗口边走回来的步杀紧皱着眉头,冰依只觉心里咯噔了一下。

  果然,他缓缓说道:“那艘载我们来的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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