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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我们要守住丹城应不是难事。”燕云孙想想丹城目前的实力。

  “这亦是因我们早得到消息才能援兵早到,而山尤因未曾料到,初至丹城之日亦未曾猛攻破敌,是以失了先机。如今她们一直屯兵南面,可知其意依是快速破城,而非长久围困之势。”秋意遥分析道。

  “嗯”燕云孙边想边点头说,“若采围困之势必耗时日,非他们之愿。”

  “而今丹城兵力已有八万,与他们相当,并不怕他们猛攻。”秋意遥道,“我已询问过淳于府尹。因丹地地处边境,时有外敌侵扰亦常遭围困,是以丹城上上下下都有居安思危之心,城中兵器、粮草囤积颇多,再加上我们带的粮草,丹城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燕云孙闻言笑道:“意亭那小子哪里要一年,既然他早有打算,也许半月一月便已足够了。”转而又问秋意遥,“你要如何做?”

  “首要便是一个‘拖’字。”秋意遥目光巡着典图。

  ”哦?“燕云孙挑眉。

  “拖住他们这十万大军,大哥便更易得手。”秋意遥道,“这只是一方面,另外,这里……”他将手往典图上一指,“我欲早做准备。”

  燕云孙看向舆图,凝神片刻,然后点头,“原来如此,你不只是拖,亥时想叫他们有来无回。”

  “既已到这等地步,总不能半途而废。”那一语平淡而隐带着一种迫力,一贯温和儒雅的眸子里亦射出一丝明利的光芒。

  燕云孙抬首间看得,眉峰轻轻扬起,然后了然一笑,道:“你放手做便是。”

  秋意遥亦微微一笑,看着他,道:“作为州府,既然来了,也有两事交给你。”

  “哦?”燕云孙眼角一挑,自带风流,“何事需本公子出马?”

  “一是孙都副。”秋意遥道,“你闲着也是闲着,他便交给你了,另就是你这州府也不时去城中走动走动,百姓们看着你自然便会安心些。”

  “还以为什么重任呢。”燕云孙折扇一摇,“容易,交给本公子就是了。”

  秋意遥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水,浅浅缀了一口。

  在他们谈论之时,风辰雪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细细品尝香茶,偶尔目光掠过舆图。

  “嗯,这茶真香。”燕云孙饮了一口茶不由赞到,转头看着孔昭娇美的面容,自然而然的便道出甜言蜜语,“小美人,你这煮茶的手艺真是不错,香得本公子想日日带你在身边呀。”

  “什么小美人,我叫孔昭。”孔昭纠正他的唤法。

  “哦?孔昭……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燕云孙摇头晃脑念道,“唔,孔昭这名字真不错,配得上小美人你。”

  “姐姐给我取的自然是好。”孔昭抬着下巴道。

  “原来是辰雪取的,难怪那么好听。”燕云孙无需人说,已自动唤名,笑眯眯的看向风辰雪,“嗯,‘辰雪’这名字也好,容华似雪,玉润冰清,好,好,好!”

  风辰雪眼眸微抬,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这样的人,何以自入樊笼?”

  “那都是因为公主你呀。”燕云孙依旧一脸轻佻的笑容。

  风辰雪闻言眉头都未动一下,倒是一旁的孔昭很好奇地问道:“跟姐姐何干?对了,九公子,你怎么突然间就做这么大的官了?”

  “唉……”燕云孙长长一叹,以手托腮,满目幽思,“公主啊,你不知区区我自见你以后,便魂牵梦萦,想着这等美人怎么就嫁给了秋意亭那个不解风情的臭小子呢,于是啊,我便想,我若是做官了,说不定陛下也会把个美若天仙的公主许配给我,于是我就去做官了。”

  “呵呵……”孔昭看着他那样子不由捂嘴直笑,“九公子你还是这般说话每个正经的。”

  燕云孙眼睑微垂,似掩了眼中某样神色,然后又是一脸轻佻嬉笑,“孔昭啊,这不叫‘没正经’,这叫‘多情种子’,区区我生来请多,见得了没人必生怜爱,继而牵肠挂肚,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啊无可奈何。”

  “那你当上了大官,有没有娶到个公主?”孔昭又问。

  “娶到了”。燕云孙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区区不仅娶到一位花容月貌的公主,而且公主嫁过来时还带来数不清的嫁妆,我下辈子都吃穿不愁了,而且做了皇帝的女婿后,人人都对我恭敬有加,走出去呀那是八面威风,哎呀呀,我要是早知道做驸马有这么多的好处,我早早便去做了,说不定呀,你家公主就被我娶到了。”

  孔昭顿斜起了眼,“我家公主怎会看上你这轻佻浮夸之人”

  燕云孙一听,折扇一摇,摆出风度翩翩的摸样,道:“区区我高大英俊才华盖世人品更是天下难有,你家公主怎会看不上我!”

  “看上什么?”院门外一声急切的询问,然后淳于兄妹抱着酒坛快步走入。

  燕云孙目光打量了一下淳于深意,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虽无十分姿色,却另有一番俏绰明朗,嗯,不错,不错,本公子也中意。”

  被燕云孙那目光一扫,淳于深意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时忘了他的身份,挥了挥拳头,凶狠狠地叫道:“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狗眼!”

  孔昭顿时咯咯笑出声。

  燕辛叹着气,“公子,你装门面就不会装到底吗?”

  “唉!”燕云孙也叹气,“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啊,公子我见着了没人,哪里还记得什么门面。”

  “你果然……就是个草包!”淳于深意将酒坛向桌上一掼。

  在他们嬉闹之时,秋意遥与风辰雪只是静静饮茶,两人不时目光相望,自有灵犀在心。

  酒菜买回来了,又去屋里搬了几张椅子,不分主仆的围着石桌坐下,喝酒笑谈,一夜过得甚是愉快。

  到亥时,酒罢人散。

  夜深人静。

  幽暗的房中,阖目而卧的燕云孙忽然睁开眼,看着床顶半晌,然后起身,推窗一看,屋外银光似水,晚风沁凉,不觉披衣步出房门,就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下,仰首看着夜空上的弦月。

  看了许久,然后无声的笑起来,还着深刻的自嘲。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明明地的逍遥自在,偏要强行看一眼,于是便有了惆怅。

  明明可有百般惬意的日子,偏因那一点奇诡的心思,于是便有了这一身束缚。

  看到了明月,不一定就能掬月入怀。

  做到了驸马,却永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这不是傻子才有的痴念,才会做的傻事么。

  到如今,却是她已消遥,他入樊笼。

  不知是否上苍作弄,才会有如此啼笑皆非的因果。

  他埋首入臂弯,无声的轻轻的笑起来。

  他曾经在不眠的深夜里骂过秋意亭是这世上最傻最愚的人,可他又如何不是。

  她就在眼前,可他已不能伸手。

  哈哈哈……

  很想大笑,却最终只是在这暗夜里沉默。

  错过了,也晚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夜,深沉而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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