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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唉!”淳于深意长叹一声,一脸悲怜地看着她哥,“可怜的大哥,想当年李小姐为了不嫁你宁愿上吊,看来你今生是娶不到老婆了。”

  淳于深秀被捅到痛脚,反驳道:“那周公子逃了这么多年都不敢回来呢,你能比我好多少?!还不一样没人敢娶。”

  在他们嚷嚷闹闹的时候,秋意亭喝完三碗肉汤嚼晚四张大饼,饱了后,目光看似随意的扫了风辰雪一眼,道:“前面三里外便是山尤境内最高的绛兰山,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如何?”

  风辰雪点头,“爬上山时正好看日落,不错。”

  于是五人用过午膳后便往绛兰山去,到了山脚下,将车马行李寄放在山下的村人家中,只带了些随身之物便开始爬山了。

  五人中有四个都一身武艺,自然是身轻脚快,行李秋意亭、淳于深秀背了,而风辰雪与淳于深意则是轮流拉着孔昭,以免她太辛苦。

  绛兰山为山尤第一山,山高峰险怪石嶙峋,颇为壮观,又古树参天,奇花伊藤随处可见。他们并不急着到山顶,于是一路边走边看,有树荫蔽日,又有山风徐徐,倒是心旷神怡。

  等到山顶,已是酉时,正是一轮绯日斜挂峰边,天边云霞似煮,青峰层林染艳,一派绮丽宏美。

  五人不由都忘了一身的疲倦,皆静静的欣赏着眼前的落日美景。

  当落日依依不舍地拖着最后的一点霞光自峰边隐去,几人不约而同的微微叹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腿都是酸的了。”淳于深意找了块山石坐下,捶着两条腿。

  “我不行了,得要睡一觉。”淳于深秀则是找了块平坦的草地躺下。

  爬了半天的山,铁打的人也腰酸腿痛。

  风辰雪刚坐下,孔昭已趴在了她身上,喃喃着:“姐姐,累死我了。”

  “歇会儿。”风辰雪扶她在身旁坐好,然后伸手在她的四肢上轻轻揉捏着。

  孔昭只觉得她手掌揉捏的地方有一股暖暖的气流滑过,然后酸痛僵硬的肌肉便慢慢放松了、舒坦了。不由感叹道:“姐姐,,学了武功真的很有用处啊,等下山了你也教教我。”

  风辰雪闻言睨她一眼,道:“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每次教你时你都以‘这比爬两座山、走两百里路更累’而作罢了。”

  孔昭脸上微微红了下,争辩道:“那本来就是比爬上更累。”

  风辰雪弹弹她额头,笑了一下,揉了片刻见她已缓过来了,便收手。抬头,却见秋意亭依旧矗立山边,目光了望四野,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心中一动,起身,抬目环视山下,不由暗暗心惊。

  立于山顶,自然是一目了然。

  绛兰山的左侧山下便是一城,想来那就是山尤重城绛城,而在绛城左边则又连着另一座山,那山虽不及绛兰山高却是往左纵横绵延,一眼望不到尽头。

  秋意亭自怀中取出一块白帛摊开,沉思的看着,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语,“此处易守难攻,不知将军以何破之?”抬头,却是风辰雪,隔着丈许远的距离,目光掠过他手中的白帛。不是秋意亭太敏感,而是他确切的感觉到,这一路上来风辰雪在回避着他,似乎不想与他有太深的牵扯,他虽有些疑惑,但亦不强求,一直与她保持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而刚才,似乎是她主动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将军?秋意亭心里笑了一下,道:“在山尤唤此称呼不大妥当。我略张几岁,风姑娘如不愿随深秀他们的称呼,便直接唤在下的名字即可。”

  “绛兰山与那座山夹着绛城,乃是天然屏障,这绛城矗立两山之间,倒似是一支利箭的箭头。”风辰雪目光望向山下。这一路,她虽尽可能避免与秋意亭深交,但无可否认她或多或少的对他“另眼相看”,要将一个与自己命运相系的人视作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除非木石之人。所以免不了暗中关注,这一路行来,他自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此刻在考虑什么她也很清楚,而他至今无败已被传为神话,是以她难得的起了好奇之心。“秋大公子用兵如神天下闻名,若是你领兵至此,会如何破之?”

  秋大公子?秋意亭心下一动,她如何知道他有弟弟?是游历中曾到过帝都?既算她生疏客套,那唤秋公子即可,此时此地何需这样的区分?心里虽然瞬息转过许多疑问,但他面上神情不变,道:“当年风息两王攻打白国鼎城之时,鼎城几与这绛城很有些相似,而两王是以秘径潜入鼎城以火乱之,再内外夹攻以破之。”

  “哦。”风辰雪侧首看着他。

  那一眼,令秋意亭心头生出奇怪的感觉,一种血脉沸腾的兴奋里夹着一种冷冷的怖意。她听明白了?

  “难道秋大哥是要仿效前人,派人潜入再内外夹攻?”淳于深秀听得他们的话不由起身,走至山边看着下方的绛城,想着当年与山尤的厮杀不由道,“这该死的山尤老是骚扰我们,哪天惹火了本少,就领着人照着这法子攻了他们的城!”

  “秋大哥,你手中这东西一路上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这什么东西?”淳于深意也扶着腰走了过来。

  “这是令尊根据所阅典籍画出的山尤典图的摹本。”秋意亭将白帛递到两人面前。

  “咦?我爹有这种东西?”淳于深秀好奇的看着那块东西,只见朱、墨两色的曲线横的竖的长的短的尖的圆的布满了白帛,看不大懂,但他认出这就是那一日秋意亭与他爹在书房里看的东西,难道他便是因此物而至他们家?

  “这就是典图?”淳于深意也拿着瞅了瞅,还给秋意亭,“看着累眼睛。”

  秋意亭一笑接过,回头,却见风辰雪的目光凝聚在山下某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刹时,心头巨跳。

  风辰雪回头看着他,唇边若有若无的一丝浅笑,“那里,该添在你的典图上了吧。”

  与其说她是听明白了,不如说是她亦想到了!

  秋意亭凝目看着她,片刻,微微一笑道:“是的。”

  淳于兄妹却是十分好奇,眺目也往山下看去。“那里是哪里?”

  “那里。”秋意亭指给他们。

  “哦,那里与一座山湖。”淳于深秀先看到了。

  “前人之法随可仿效,但有利器之时不若另辟蹊径。”秋意亭负手悠然道。

  “其器虽利,其法却毒。”风辰雪却道。

  “兵者,诡道也。”秋意亭道,“言仁,则必亡!”

  风辰雪侧首看他,他亦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后,各自静静移开。

  一旁的淳于深意瞪着两人,道:“姑娘我没听明白。”

  “我也不明白。”淳于深秀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那日秋意亭与风辰雪都没有在解释。直到日后,当秋意亭引山洪倾斜一举攻破山尤之咽喉的消息传来时,淳于兄妹才忆起当日绛兰山上的对话,那刻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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