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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赫臻喝了口茶,将茶碗递还给璋瑢,随意地躺下,“是啊,她似乎康复了,只是脸上没有血色。”

  “谢皇上关心妹妹。”璋瑢将茶碗递给紫莲,力道恰好地为赫臻按摩肩膀。

  “妹妹?”虽然后宫之间都是以姐妹相称,但璋瑢的这句话还是引起了赫臻的兴趣。

  “臣妾刚进宫时,在储秀宫与恬婉仪同住一个院子,于是便结拜做了姐妹。”璋瑢盈盈笑道。

  “结拜?”赫臻觉得新鲜,“你不像是这么莽撞的人。”

  “皇上谬赞。”璋瑢柔声道,“臣妾着实喜欢那位妹妹。”

  “这样……”赫臻笑道,“瑢儿……”赫臻还未说话,便被璋瑢打断。璋瑢微笑着坐到皇帝身边,拿起赫臻宽厚的手掌,轻轻揉捏每一根手指,低着头,轻声道:“臣妾说了,皇上不该叫臣妾瑢儿。”

  “可是朕问你理由,你怎么不愿说?”赫臻笑道。那日给若晴公主接风的晚宴上,璋瑢温文尔雅的一颦一笑,早就征服了自己,多日的相处,便更觉出她的与众不同。

  “都说吾皇英明,可臣妾看皇上还是有糊涂的地方。”璋瑢笑容灿烂,将美貌展现无遗。

  “竟敢说朕糊涂?”赫臻嗔道,用手刮了刮她小巧挺拔的鼻子。

  “皇上。”璋瑢夺过皇帝的手,“皇上忘了,皇贵妃闺名唤作什么?”

  “皇贵妃……”赫臻思索着,口中吐出"容琴"二字。

  “那皇上平日里又唤皇贵妃为何?”璋瑢又问。

  “容儿。”赫臻说着,不禁笑起来,“朕怎么没想到呢?”

  “臣妾说皇上糊涂可还有罪呢?”璋瑢笑道。

  茜宇病倒的那一日晌午,她就看到翰宛亭内的人便是圣上,因为不想打扰圣驾才劝了大家回去。不想第二日,即四月十六追月之日,圣驾便幸临裕乾宫,此后皇帝几乎日日往自己这里来。初夜那无法避免的紧张和痛楚,在皇帝的温柔中慢慢化解,自己早已把爱全都交给了这个统驭天下的男人。

  “可是,朕不喜欢'爱妃'二字,太客套。”赫臻笑道,“'敬'字又未免太严肃。”

  璋瑢道:“在家时,私塾先生曾送臣妾小字'妍妍',皇上可知其意?”

  “《史通·惑经》云'明镜之照物也,妍媸毕露',想必是先生告诫你切勿让自己的美貌冲昏了头脑?”

  “皇上英明!”璋瑢笑道,“一个'妍妍',要臣妾永远记得这句话。皇上,您要是愿意,私下里可否唤臣妾妍儿?也算对臣妾的疼爱。”

  “好妍儿,难得你有这样的心志。”

  “谢皇上。”璋瑢被赫臻拥着,心里暖暖的。

  裕乾宫里的温馨,茜宇自然不会知道。这里缘亦服侍主子歇下后便出了寝宫料理其他事务,茜宇躺在贵妃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刚才缘亦和自己的对话。

  “缘亦,你可知道瑢姐姐侍寝了?皇上似乎很喜欢姐姐,刚才皇上离了我们也是去姐姐的裕乾宫。”

  “奴婢知道。宫里的事情,往往都是奴才们平时闲聊的话题。”

  “你也不跟我讲?”

  “主子在病中,奴婢不知该不该说,便索性不说了。”

  “呵呵,真是为姐姐高兴。无论如何,她这妃位也算名副其实了。”

  “主子为敬妃娘娘高兴,可否想过自己的将来呢?”

  “缘亦?”

  “奴婢多嘴了。但是……”

  “我还没想过,但我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宫嫔侍寝是早晚的事,但是……一切随缘吧。”

  “是。”

  茜宇莞尔一笑,不再多想,伸手从怀里掏出刚才滕总管给自己的香囊,放在手里把玩着。突然觉得里面似有东西,于是匆匆打开,拿出的竟是一只翡翠玉蝈蝈。

  “三哥……”茜宇眼眶湿润了。这不是自己总追着要的,哥哥最心爱的玩物么?彼时自己如何缠磨,他都不肯给她,今日却将玉蝈蝈托人带给了自己。难道哥哥也知道自己在宫里寂寞,让蝈蝈进宫陪伴自己吗?

  茜宇起身慢慢走至睡榻边,将蝈蝈复又放入香囊内,将香囊藏在枕头底下,“蝈蝈,以后有你陪着,我就不会寂寞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有着一份莫名的酸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转身出了寝宫。

  “主子。”秋棠正在外候着。

  “你缘亦姑姑呢?”茜宇问道。

  “李泽容请姑姑过去了。”

  “好,别告诉她,你跟着我来就好。”茜宇道。

  “是。”秋棠应道。

  茜宇带了秋棠,从侧门悄悄出去,馨祥宫里的人似乎全然没有发现。

  二人慢慢走进福园,行至岸边,却没见小筒子在船上,只有一叶小舟在湖面上静静地泊着,微风徐徐吹来,绿波荡漾,小船跟着水波轻轻飘动。

  “主子,恐怕渡不了了。”秋棠嘟囔道。

  茜宇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会儿,“怎么办呢?看来今日真是去不了了。”说着抬起头,望着湖心的翰宛亭。那匾额上"翰宛亭"三个字依稀可见,却又看不分明。

  “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秋棠问道。

  “等吧!”不知为何,茜宇竟铁了心要去翰宛亭坐坐,便寻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

  “主子,石头上凉。”秋棠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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