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穿越·宫闱 > 少年丞相世外客② > 


  他双手大幅度地一扬,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桌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手提电脑都摔在了地上,一片凌乱。

  现在不行……什么叫现在不行,什么叫只要再过几天就够了?再过几天就能应付完情夫吗?还是再过几天就可以摆脱他了?

  徐冽慢慢冷静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怔怔地靠在窗沿上看着凌乱的房间。

  开始其实是不喜欢伽蓝的,那样又笨又傻,只会给他添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

  可是慢慢地,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或是因为内疚希望补偿她而对自己的催眠奏效了,他竟然越来越不想放开她。徐冽的身边多是些钩心斗角的人,即使接近他没有任何目的,大家同样都是聪明人,讲话往往只说一半,做事或多或少都带了点高深莫测的意味。有时想想虽然属于同一阶层,却难免有点累。

  而伽蓝呢?徐冽掐灭烟,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玻璃上隐约映出自己的影子,徐冽一声长叹,那个又傻又自卑的丫头啊!伽蓝长得其实不差,很清秀,只是二十一岁的人了,看上去总带着不符合年龄的稚气。

  被这样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暗恋着,虽然一开始很不耐烦,可是慢慢地竟有种食髓知味的感觉。徐冽轻轻笑了起来,如果非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伽蓝的话,他一定会选小狗,整日围着他转,冲着他撒娇,稍微哄哄,就露出开心的笑容朝他摇尾巴。有事相求了,她就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巴巴地望着他……

  徐冽胸口忽然猛地一滞,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伽蓝一心一意,身体、脑子、眼睛和心,明明都只装着自己的,为什么会在短短一个月里改变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他缓步走到书桌前,掏出钥匙将最底层的抽屉打开,将那几张稍稍有些褶皱,上面隐有水渍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一遍遍抚摸着。

  他为什么到如今都不叫律师来办理?他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这几张纸都有要撕碎的冲动?

  "伽蓝……我该再给你一次机会吗?……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有可能吗……"徐冽轻轻地呢喃着,眉头紧皱,内心在剧烈地挣扎着。

  他闭上眼,那张清秀略带稚气的小脸便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微微缩着肩膀,刘海耷拉在眼前,可怜兮兮地叫他:"徐冽……"这是他每日睡梦前必然会看到的,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吃多少片安眠药都无济于事。

  二十五岁的正常男人不会没有欲望,可是温香软玉在怀,想的还是那个因两年昏迷而特别瘦小纤细的身体。夜半春梦惊醒,浑身燥热,脑中却清晰地记得,睡梦中自己抱的那个人,还是她。

  本来以为,不过是两个月的感情,来得快去得快;本来以为,自己问心无愧,走得也很坦荡。哪怕有几分自尊心受损的不甘,也会在时间的冲刷下彻底消失。不承想,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四个月的分离,自己竟已想念她到如斯地步。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还不回去……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透彻明亮了起来,也许伽蓝真的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她甚至……出轨。可是,扪心自问,他这个丈夫又做到尽善尽美、体贴入微了吗?甚至连她发烧了也不知道,还强迫她向自己证明爱意。或许,就是那些幼稚又粗鲁的举动,伤了伽蓝的心,她才会……

  他郁结了四个月的心事忽地豁然开朗,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徐冽露出略带自嘲的笑容。其实自己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决绝的举动,与其说是在报复她、打击她,不如说是在保护自己。不想让她看出其实自己已陷得很深,不想让她发觉自己的惶恐害怕,所以只有用那样的利剑来伪装自己。可是,他却忘了,伤害她的同时,那把剑也在自己身上划了双倍的伤口。

  与其让剑伤了彼此,不如松开利剑,拥抱住她。这样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花了四个月才想明白呢?伽蓝……伽蓝……仅是在心底这样呼唤,就会觉得彻骨的痛。徐冽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啪的一声,打着了火机,正待烧毁,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脑中闪过床上赤裸的两个身体,晃了晃头,勉强令其散去。徐冽的嘴角勾出苦涩的笑容,自欺欺人地想着:或许,让她亲眼看见这几张纸毁去,会更好。

  人生如戏,演过一场还有下一场。当年不懂珍惜,是因为总是觉得下一场戏会上演。多少年后后悔了,是因为任何一场戏都无法重来。

  当时的徐冽又怎会知道,他永远也等不到伽蓝亲眼看见的一天了。

  原来,只有当爱化为流沙,摩挲着从指尖溜走,才知蹉跎的时光早已收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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