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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臣秦琼有事禀报!”大汉提了提嗓音。

  据说最近被晾个半天是很正常的事,被直接无视的频率则等同于程咬金这几天骂娘的次数。

  “进来吧。”天籁是怎样的?如果此刻问秦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天籁就是这样的!

  “有什么事?”秦王并未停下手中的活。

  “臣听说皇上下诏要将程将军调去康州担任刺史,还有之前尉迟府遭遇刺客一事。殿下,如今天策武将个个心生不安,您不该再坐视了!”

  “尉迟将军跟程将军的反应,不是很好么。”

  老程那死犟着就是不走的态度也算好?他转念一想,难道说——

  看一眼座上的青年,对付皇上原来偶尔耍耍无赖也是可以的?

  可是,什么时候该耍,什么时候又不该耍呢?

  自古圣意难测啊!

  “但是殿下,这说明东宫跟齐王那边——”

  世民目光一闪,“我是该去见一见太子殿下——”

  “呃?”秦琼一时没明白:“去见太子?”

  “是啊,去找我那大哥谈谈,如何方肯送药?”

  “殿下,您疯啦!这不是送上门去任他予取予求?”

  “怎么能这么说呢。”青年微微一笑:“任何事情,只要肯坐下来,总是有得谈的。”

  “但是殿下,我们已经处势不妙了,谁知道东宫会提什么要求!”

  “好了,这已经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先下去吧。”

  “……是。”秦琼退两步,触到门板时又道:“殿下,安逝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现在这样,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是滋味。然殿下人中之龙,切不可太感情用事。”

  略一低头,随后轻轻带上房门。

  烛影摇晃,她看不清书案后他的表情。

  然而,不用看也知道。

  她忽而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了。秦琼不理解的,她理解。

  他竟是和她一样,愿意为了一个人,放低自尊的呵!低至心甘情愿,低至不欲人知。

  泪满湿睫。

  他要是为了她,该有多好。

  可惜,终己一生,都不可能了吧。

  ……

  不过,没关系。

  你守护她,那我,来守护你。

  “阿朱他们正用天香豆蔻救人,阚将军不去看一下?”如晦在花园里找到了坐在树枝上晒太阳的俊秀年轻人。

  “是你啊。”阚陵低头看他一眼,随即眯上眼睛:“阿朱说服用天香之后不能再想起原先的回忆,她既然是为了救我而变成那样,万一看到我想起来怎么办,不是又前功尽弃。”

  “这倒也是——可见世上并无十全十美之事。”

  “你呢,你那个朋友怎么样?”

  “杜某汗颜,此次前来,正是想请将军帮一个忙,朋友能否生还,在此一举。”

  阚陵一直觉得上次争夺天香,是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当时他放出的那叶紫竹削片来看,若真打起来,谁胜谁负且说不定。于是他道:“请讲。”

  如晦见他爽快,倒踌躇了一下,将“护天”掏出来,仔细观察他神情:“这个护腕里放了一颗珠子,我找了几人都打不开它。想起以前伏威兄称赞将军不同常人,所以特地过来,算死马当作活马医罢。”

  “这个东西我见过。”阚陵皱起形状优美的眉毛,抚触那古朴的雕纹,当日那个少女疯了似的攻击他,无奈之下他只得点她手腕想逼她放了软剑,却被这个护腕坚强的拦住。

  一个画面突然闪进脑海:

  “娘,这是什么?戴在手上好重哦!”

  “这是罗家最重要的宝贝,有了它,就可以找到你爹爹了。”

  “是吗?真好——那我以后一定天天都戴着它——”

  ……

  “谢谢你送给我的手腕,一直忘了说了,谢谢。”

  ……

  “阚将军?阚将军!”

  他回神,画面只是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却是胸中极其难受的感觉,仿佛被人给捣了一拳。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晦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然听此问已知不妥,想一想道:“将军许是想起什么了,忆起往事对将军有百害而无一益。将军若信得过我,只管一试即可。”

  阚陵盯着他。这个护腕跟自己一定渊源非浅,要不然脑袋里怎么突然涌现出那些片段?可眼前这个男子的神情又明明是极坦荡真诚的,让人不由不信……

  “将军,我可以向你保证——”

  喀,护腕裂开两半。

  完全没有任何手法,只是这么一拧,它就自动松开了。

  一半是密实冷硬的坚铁,另一半上下可揭开。

  所谓的回天珠,却原来比天香豆蔻大不了多少,根本不似世人所想的如鸽卵大般夸张。

  它静静的躺在凹槽里,光芒柔润。

  只是,一小半果已碎裂。

  “就是这个?”阚陵问。

  如晦点一点头,小心的托起余下的大半颗,握紧。

  阚陵看着他。

  青年将手移近凹槽,再松开,珠粉簌簌而落。

  世人可盼而不可得的救命奇珠,就此化为灰屑。

  师傅,千人万人,千世万世,于我,都比不上那一个人,她活着的那一刻,重要。

  备好车马正欲前往东宫的秦王被匆匆赶回的如晦挡了驾,知悉情况后,两人一同找到袁天纲让他赶紧救人。

  袁天纲捧着粉末状的“珠骸”抹两滴老泪,含义不明地瞪如晦一眼,动作却颇迅速,将珠粉对半分,一半和了各种药材制成药膏敷在安逝伤口,一半混了血让她服下去。几日后,病人呼吸渐渐有力,伤口也渐渐愈合,不再似先前那般让人触目惊心。

  又经过一个半月,在病人以恢复状态良好为由,并指天划地保证一番,以及被强迫塞了一名专职煮药的老妈子、一个十二三岁伶俐的小丫鬟、一名负责跑腿的壮个子小厮连带满满一马车珍贵药材之后,终于从天策府搬回了杜宅。

  春水绿波,春草绿色。

  武德九年的春天在一片迎春的爆竹声中,姗姗到来了。

  83.鸩乎未鸩

  春日午后,安逝半躺在床上,想起来做点什么,觉得无精打采;想睡一会儿,可又并不困倦。时间轻悄悄流逝,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应该是如晦回来了吧。细听之下,却发觉有几个人的脚步声。

  一人往自己房门走来,她瞪着门板,等看清人形时才暗地里松了口气:“杜大哥。”

  “醒了?饿不饿?抱歉回来晚了。”他一如平时温和。

  她透过他背后看见立在院中的房玄龄跟长孙无忌:“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起聊聊而已。”

  她笑眯眯的看向他:“我正无聊得紧~~杜大哥~~”

  “身体还没完全好,不要多操心这些事。”

  “不操心,各位大人都是七窍玲珑心肝,哪轮得到我来操心嘛。我只是听一下,成日呆在房里,快要发霉了。”

  因为是女子闺房,所以无忌一直没进来,站在门口道:“安姑娘既然想听,就听听无妨。大家不是外人。”

  如晦拗不过她央求的眼神,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安逝喜滋滋地套上外套,捧着茶杯,坐到客厅一角。

  没听两句,就明白,原来房玄龄跟如晦两位“失业”了。

  怎么说呢,就是皇帝今天派人到承乾殿宣达召赦,将房、杜二人调离天策府,声明“不得再事秦王”,日后另行委任。

  房玄龄捻着胡须:“驱逐我俩还不算,还要联衔奏表诬蔑尉迟将军图谋不轨将其捉拿下狱——冬天已过,这春天怎么也不暖和呢?”

  无忌道:“齐王虽将弹劾奏章上达天听,却并无实际证据,这点想来圣上也清楚,所以留置未发直接拿给殿下看。殿下不是已经进宫去呈诉了麽?以秦王之才,辩驳澄清当不属难事。”

  如晦点点头:“尉迟将军的事我等且可放心。只是如今局面,朝不同夕,让人为殿下捏着把汗哪。”

  “让各位跟着本王忧心忡忡,是本王之错。”伴着清且沉的话音,世民走了进来。

  他身上冠冕未除,想是觐见皇帝后直接赶到此间。

  众人欲起身行礼,被他阻住:“不必了。关于房杜两位的圣旨下得突然,我也是急促间得到的消息。”

  房玄龄道:“这事说大其实也不大,不过暂无任命而已。”

  “可说小也不小。”无忌道:“讲到这儿,殿下莫忘了,三日前东宫下来一张请帖,邀请殿下过去赴宴呢。”

  房玄龄冷笑:“只怕是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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