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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他的赞叹声,随着轻柔的吻落到耳边,却如催命符般叫我惊惧。

  “你娇弱,你可怜,你聪明,你任性,你刁钻,你胆小,所有少女该有的好习惯坏习惯,连同对故国亲人的怀念和对朕虚假的爱恋,你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你让朕不得不怜你三分,你让九弟不得不护你十分,果然,果然是南齐最了不起的公主,值得萧宝溶孤身犯险不惜一切代价相救!”

  他挑开我的小衣,柔韧的唇毫不迟疑地逗弄着女子敏感的部位,双手极有技巧的抚摩着我身体的弧度,一点一点,和他素常的脚步及语调一般,从容不迫,不紧不慢,却同样恰到好处地震慑人心。

  “陛下……我,我没有……”

  我颤栗着辩解,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愉悦。

  眼前的男子,长着天神的身材和面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我怎么也逃不脱的魔星。

  “九弟斗不过你。”他从容说道,“连朕都给你蒙蔽这么久,猜不透你心思;甚至明知你不是真心,还对你流连不舍。九弟那等温厚仁善的性情,还不给你耍得团团转?”

  “我从没耍过他!是他在耍我!我哪里敢和他斗,又哪里敢和陛下斗?一次又一次,我不是都给陛下玩弄于掌心么?要打就打,要辱就辱……”

  我低低地哭泣起来,心中却已明白,这一次,眼泪绝对无效。

  拓跋轲自顾自地低叹:“其实,九弟并不是斗不过你,他是斗不过他自己。竟敢为儿女情长而欺骗背叛朕,你的魅力,也够大了!”

  他覆上我时,叹息声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忧伤,甚至让我有了错觉,以为真的是我伤害了他,伤害了拓跋顼。

  而我在与这个分明已对我动了杀机的男人缠绵时,我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我曾自作聪明的以为,或许兄弟两人都对我存有心思,会让他们彼此心存蒂芥,甚至自相残杀。

  原来,我错得离谱。

  拓跋轲根本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或许他也会惩罚拓跋顼,但他首先会断了导致他们兄弟失和的根苗,也就是我。

  他对我的宠爱,仅限于放任自己养的猫或狗在自己跟前嘻耍玩乐,或弄些一眼可看穿的小把戏而已;一旦发现养的猫狗有咬人的意图,即刻打死再养一只,也没什么可惜的。

  下一只,一样可以活泼可爱,讨他欢喜。

  这一天,我并没来得及用媚药,但拓跋轲以他超强的体力和耐力,依然一次又一次将我带入极致的愉悦,沉浮在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的漩涡之中。

  他想在下一刻杀我,而我清楚地知道他会杀我。我们彼此之间毫无感情,可我们还保持着最亲密无间的身体接触,主动或被动地享受着对方带来的愉悦。

  我不晓得他怎么想,我只觉得太过荒谬,太过可笑,最后连泪水都干了,连哭都懒得哭了,也不再作无谓的求饶。

  事毕后他显然也很疲乏,抱住我闭着眼默默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披衣,然后望着我片刻,将手搭上我的脖颈。

  我的脖子细柔纤长,他的手掌粗大健壮。只要轻轻一拧,大约不会经历太久的痛楚,我便解脱了。

  但他迟迟没有拧下来,一双蓝眸幽深杳然,看不出些许怜惜或伤痛的的情绪。

  可我不太喜欢这样给逼住等死的感觉。

  “给我留点尊严吧!”我叹息道。

  “怎么留?”

  “让我沐浴更衣,像个公主一样死去。”

  而不是这样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把被凌暴的姿态带到黄泉路上。

  “为什么不说,像个妃子一样死去?”

  他淡淡一笑,却放开了手掌,扫视着我未及遮掩的身躯,“朕本疑心你对朕下了药,原来真的没有。你是个天生的★★★★★,天降的妖孽。”

  我懒洋洋地笑:“这个妖孽,还不是你自己硬抢回来的?”

  拓跋轲微眯了眼睛,眸光中凝结了细细的一点蓝芒,威凛而危险,令人不寒而栗。

  我也惊惧地蜷了蜷身体,旋即又自笑。

  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笑昨日拓跋顼救我一场,今日还是难免走上那条路。

  不过我死了,萧宝溶便不会再冒险费心救我,应该可以安全回到南齐,做他有权有势的惠王了吧?

  “轻罗,给我打水,预备沐浴!”

  我高声唤着,拖着倦慵的尾音。

  轻罗她们素来起得早,自然知道我卧房中还有着谁,在房外低低应了,并不敢高声。

  披衣趿鞋下床时,拓跋轲正在我屋中打量着案上陈列的许多绸缎衣饰和珠宝玩物,嘿然道:“朕赐下的许多东西,你连拆都没拆过。”

  我莞尔:“陛下所谓的赏赐,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声,只怕陛下自己都不记得赐下哪些东西吧?宝墨又何必要费心去记?”

  拓跋轲并不解释,只缓缓走到几个从赐下后就从未开过封的锦匣面前一一指点叙述:“这里面是一串明珠,是外蕃进贡来的绝品宝物,颗颗浑圆雪白,挂在外袄上应该很适合你的脸型;这里面是一只辟邪盖三熊足石砚,你曾夸朕用的砚台形状好看,所以朕让人将库里漂亮些的砚台都找了来,寻出这个差不多的给你;这里面是一排十二枝青玉龙纹管狼毫笔,那次朕往庆城有事离开了四天,你说闲了就学画画,朕就赏了你这个;这里面是朕无意间在一处集镇看到的花钿,想着其中有两只小虎形状的稚拙可爱,像极了你憨傻的模样,遂买了下来;这里面是一套三种十八只碗,白瓷的山水花纹,本是御用的,因你吃饭时多瞧了几眼,朕令人拿一套到琼芳阁来给你用……”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你居然从没有打开过!你居然从没有打开过!”

  我一时有些迷糊。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要杀我,还和我说这些?

  这也足以证明,我做得还不够。

  如果我再精细些,对拓跋轲送来的东西多多表现出感恩戴德来,顺带依他的心思,用上这些明珠笔砚的,结局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结局似乎是否认的。

  拓跋轲太清醒,猫狗永远只是猫狗。即便给猫狗预备再多的食物和耍玩之物,他也不可能把它们放到对等的地位上。

  而我,我在青州过得太委屈,委屈得离了拓跋轲,便不愿意再想再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到底,演戏的本领还不够火候,可惜,已经没有时间再好好磨炼了。

  屋外,传来连翘小心翼翼的回禀:“娘娘,香汤已经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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