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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二


  随着众女指点和评价,陈容的所作所为,和王弘对谢应的那一番话,以最快的速度在琅琊王氏内部传遍。

  直过了两天,一个王氏归家娇女才有机会把这种事说出来,当面质问王弘。

  面对眼前那个气恼不已的晚辈,王弘眉头挑了挑,漠漠地说道:“她不该踢么?”

  “她自是不该踢!”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妇,本是极有个性,又极重身份门第的。她比一般人还要厌恶像陈容这样的人呆在琅琊王氏,可与谢应不同的是,她自命清高,不屑也不愿理会陈容这种骚媚的妇人。

  可现在,众人谈到这里来了,她是个性直的,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不满,“狠辣心肠,骚媚面孔,实实与蛮夫同。”

  说到这里,这少妇站了起来,朝着王弘冷冷说道:“七兄,他人怕你,我可不惧。你这妇人她在琅琊王氏呆上一天,我便厌上一日。”

  说到这里,她鼻孔朝天,转身离去。

  她要走,王弘自不会拦着。懒懒地瞟了这妇人一眼,王弘没有心情理会。

  可那妇人才走了一步,一个极水灵可爱的童子从一侧塌后伸出头来,他墨黑的眼珠子转啊转,隐隐似有泪光。

  可怜兮兮地望着妇人,那童子带着鼻音脆生生地说道:“夫人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踢了那个宫女吗?”

  童子似乎不解,他乌黑的大眼巴巴地瞅着妇人,很认真地问道:“夫人喜欢那宫女姐姐,对不对?”

  童子脆生生的话,粉嘟嘟如画般的脸孔,都让人打心底疼惜。

  那妇人心中一软,可不过转眼,她便认出了,眼前这个童子,是王弘的儿子之一,也就是说,他是陈容那贱妇所生。

  想到这里,妇人哼了一声,也不回话,挥着衣袖转身离去。

  她这般二话不说便走了,童子似乎很失望,他嘟起了小嘴。

  这时,一个青年摸着他的头安慰道:“织娘性子向来耿直,小儿不要在意。”说到这里,青年自失笑道:“这孩子特可爱,我竟不由自主出言劝解了。”

  他这话,是说与王弘等人听的。

  众人一晒,还没有开口,只见那童子头一低,像只兔子一样飞快地蹿了出去,转眼不见踪影。青年清楚看到,离开时,童子圆溜溜的大眼中光芒闪动,一副调皮样,哪有半分伤心摸样?

  青年摇了摇头,昂头灌下一杯酒,也不把这事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边,那童子动作迅速地蹿到一侧角落,他刚停下,从旁边又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童子。

  两个小家伙凑到一块,朝四下望了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双眼同时骨溜溜转动起来。

  压低声音。一个童子说道:“阿夙,有个叫谢应的,还有一个叫王织儿的,她们看不起母亲,还欺负她。”

  他大眼扑闪着,大大一点头,恨恨说道:“竟然趁我们不在就欺负母亲,这可不行。”

  另一个童子装模作样的负着双手踱出一步,脆脆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凌摇头,秀色的柳眉蹙成一团。

  王夙眼珠子转了几下,突然凑近兄弟。

  他这话一出,王凌双眼扑闪了几下,嘻嘻笑道:“这个容易,我刚才听说了,那些宫女都还留在府中呢。”

  他伸着白嫩的小手摸着自个的下巴,奶声奶气地说道:“大兄说过,有些人总是听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嘻嘻,我看这法子行。”

  “这法子当然行,”另一个小家伙摇头晃脑,得意地说道:“这下肯定热闹了。”

  两个小家伙交头接耳一阵,手牵着手,朝着院落走去。刚进院落,他们便招来了王弘专门派给他们的,四个身手极为不凡的护卫。

  这一天,注定是琅琊王氏热闹的一天。

  先是健康的大才女。琅琊王氏的媳妇谢应,被王弘王七郎讥为“观之生厌的蠢物。”接着传出王七郎的贱民妻室陈氏阿容,暴打陛下赐给王弘的宫女之事。

  再接着,子夜时分,又传出几件奇事!

  却是那个被陈氏阿容极力赶走的十几个宫女,全部被人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某人塌上。

  这些人中,有才女谢应的夫君,有带夫回门的王织儿的夫婿。特别是谢应的夫君,他的塌上,挤了一塌的宫女,数一数,赫然有五个,占了陛下所送宫女的一小半。

  至于王织儿的夫婿,裸身出现在他床上的,正是那个率先向陈容哭求,最为美貌的宫女。她八爪鱼一样地巴在王织儿夫婿的身上。额头上还有磕头太猛留下的青紫印痕。

  想这些妇人,因出身,因才情,个个都是要强的,自命不凡的,也是对丈夫纳妾养婢,管制得极为严格的。这幕一出,饶是苦苦压抑,那哭闹打骂声,还是冲破了琅琊王氏的天空。

  因涉及陛下和太后,这事惊动了琅琊王氏的族长和几位名士。

  可惊动了又怎么样?

  这些宫女毕竟是太后和陛下亲赐的,又被人发现,她们赤身出现在这些丈夫的塌上。说到底,她们的名节已毁。想了又想,王氏族长决定,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些妇人给了他们。大不了明天派人跟陛下和太后说道说道就是。

  事实上,宫女们人人美貌,这些男人虽然被妻子又是伤心又是愤恨地瞪着,可他们的心里,还是美的。

  不过二刻钟,王氏族长带着众名士,便出了这些人的院落。

  他们一出来。便齐刷刷地看向王弘。

  见到这些人的目光,王弘不满的蹙起眉头。不等王弘开口,一个名士摇头道:“七郎啊七郎,怎么这多多年过去了,你行起事来,还是这般无所顾忌呢?想当年,你把陛下赐给陈氏阿容的那些美少年脱光了弄到几位公主,还有那谢氏”

  他哑了哑,“我曾以为,这种事你现在不会干了。真没有想到,一模一样的事,你今个又干了。”

  另一个名士也摇头笑道:“你小子这一招,实在太过浅陋、今晚塌上有美人的。他们的妻室都是平素喜欢指责你家妇人的。我说七郎,你不见成长啊。”

  这名士的声音一落。王氏族长皱眉道:“当年的事已时过境迁,年轻一辈的不知情,就不要提了。”

  说到这里,他也瞟向王弘,忍不住叹道:“这次的事,其实,也不算什么,便这样罢。”说是不算什么,可他的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和头痛。似乎。一过十几年,王弘还这般冲动稚嫩,实在让他失望。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浑然无视王弘变青的脸色,以及频频扶额的动作!

  兔崽子

  王弘回到了院落。

  一入塌,他便冷冷地说道:“把那两个兔崽子叫来。”

  “是。”

  一仆人恭敬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他回来得很快,束手一侧,悄悄打量着王弘,仆人讷讷地说道:“小郎们不肯来。”

  “哦?”王弘淡淡问道:“为何?”

  那仆人老实地说道:“小郎们问奴,郎君因何事召唤他们,用的是什么口气。奴便照实说了。小郎们便说,他们乃堂堂琅琊王弘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兔崽子?此事定然有差,非要叫奴回来确认一番。”

  王弘伸手扶上了额头。

  好一会,他冷冷地说道:“不错啊,都知道反讽了。”那一句‘堂堂琅琊王弘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兔崽子’的话,分明就是在反讽于他,也是,他们都是兔崽子了,那生下他们的王弘自己,不就是大兔一只?

  挥了挥,王弘命令道:“你告诉他们,不肯来也可以。”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便住了嘴。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的仆人反应过来,应道:“是。”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离去不久,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

  人还没有靠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委屈地传来,“父亲为何气恼?”

  他问的是那个仆人。

  那仆人的声音传来,“这,奴不知也。”

  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埋怨道:“阿夙,都是你啦,我只说了那王织儿很喜欢缠着母亲的那个宫女,你偏要说,谢应她们也是一样,她们都喜欢这些宫女姐姐,舍不得她们离开。”

  这话一出,先前那个声音奶声奶气地说道:“父亲便是为这个生气?”他好不委屈地说道:“我明明是在行善。大姐姐们喜欢,宫女姐姐们也喜欢,我便让她们永远在一起。为何父亲要恼?”

  两童你一句我一句间,已走到了门外。

  略略迟疑,两童终于推开房门,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向王弘。

  走一步退二步,好不容易挪到王弘面前,两童互看了一眼,扑通一声,同时跪了下来。

  望着两个老老实实地儿子,对上烛光中,他们乖巧可爱的小脸,王弘突然很想叹息。

  他盯着两个儿子,淡淡说道:“因何下跪?”

  两童子垂着头,一人脆生生地回道:“父亲恼了。”另一个声音委屈地传来,“儿不敢不跪。”

  “哦?”

  王弘淡淡说道:“知道父亲因何而恼?”

  两个小家伙相互看了一眼。

  最后,他们同时叫道:“肯定是大兄!”“对,错在大兄!”一童抬起头来,脆生生的控诉道:“是大兄说了,睡觉就要脱衣裳的。”

  另一童大点其头,道:“大兄还说,行事贵在公平,那谢应为了宫女姐姐的事劳心劳力,得多分她几个,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王弘冷笑,他徐徐说道:“这些话中,只有‘睡觉就要脱衣裳’和‘行事贵在公平’两句,是你大兄曾经说过的,而且,已说了甚久,是不是?”

  这一下,两童子老实地低下了头,好一会才小小声地应道:“是。”

  王弘冷笑,“大兄说的话,你们倒是擅长把它发扬光大。”

  两童子闻言,眼珠子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望着他们跪在地上,依然不老实的样子,王弘头痛起来。

  慢慢的,他站了起来,沉喝道:“今晚你们便这样跪着罢!”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两童眼睁 睁地目送着父亲离开,好一会,一个童子嘻嘻笑道:“父亲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对啊,父亲明明恼了,却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恼。”

  说着说着,两童嘻嘻哈起来,能让向威严的父亲生这种无名气,他们很是得意。

  陈容知道两个儿子被罚后,又是心痛,又不愿意干涉王弘的教子,便令人把自己的榻几搬到那房间。她便睡在上面陪着儿子们。

  母子三人说笑了大半晚,两童子已撑不住了,一个个伏在地上睡着了。陈容令奴婢在地上铺好被褥,然后把他们抱起放在被褥上,两个小家伙,倒也香香的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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