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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这时,平妪已指着一个破开的木箱,半天合不拢嘴。那木箱中珠光闪耀,金光隐隐,里面分明装的是金玉珠宝!

  平妪急喘了一下,抚着胸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从哪里来的?”

  尚叟呵呵一笑,道:“自然是用那三车粮换来的。”这一次回建康的,只有几个南阳王忌惮的世家大府。被迫留下的那些人,对能活命的粮食依然急需。在尚叟出手时,那粮已涨到了半升米一片金叶子,而这还是有价无市!因此,短短几个时辰,尚叟便用三车粮换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平妪听了解释后,双眼笑得眯成了一线,她朝着东方跪下,喃喃的感谢了一番鬼神后,站起来向陈容乐呵呵地说道:“这么多珠宝,够我们买上三十辆粮的了。”

  尚叟在一侧笑道:“不,三十车粮那是南阳以前的价,老奴问了,这建康物产丰富着,粮价十分低贱。老奴估莫着,这些钱便是换三百车粮也已足够。”

  转眼,他不满地嘀咕道:“也只有粮价便宜,在南阳城里这么小的院子,用十分之一的钱就可以买到。”

  他的旁边,平妪已是惊叹连连,“三百车粮?天噫,女郎,这三百车粮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吃不完了。”

  陈容笑了笑,低声说道:“不是的,这里的衣饰花销,都远贵于南阳城。这些珠宝,也就是够我们这辈子用。”

  平妪连忙接口,“那也够了。”

  陈容嘴角一扬,道:“夜深了,平妪,尚叟,你们抓紧一些,记着只留下十箱,五箱留着家用,五箱藏起来,剩下的都要埋好埋深。”

  “是。”

  陈容从怀中拿出那断绝关系的帛书,把它递给平妪,说道:“把这个也藏好。”

  “是。”

  平妪收起,突然低叹道:“女郎这样做,也太无情,太匆促了。”

  匆促?她与那个大嫂已相识了两辈子了,怎么会匆促?至于无情?陈容慢慢一笑,低声说道:“我拥有的已经不多了,妪,到了这地步了,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的!”

  平妪没有听懂,尚叟也没有听懂。

  这陈容也不想向他们解释,她转过身,静静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133章找上门来

  一夜无事。

  陈容是被金色的阳光照醒的。她侧过头,望着外面那一片明灿,听着此起彼伏的鸟叫声,人语声,还有隐隐传来的欢叫声,慢慢一笑,想道:我来到建康了。

  建康,那是一个多么美丽又遥远的名词啊,那里金钱如粪土,酒肉多得可以喂猪喂狗,那里,欢声笑语从来不断,粮食怎么也吃不完。

  建康,在她两世为人的记忆中,都是神仙一般的所在。它远离烽火,没有纷争,它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奢华,富贵,还有太平。

  陈容慢慢拥被坐起,便这般含着笑,走到铜镜前坐下。现在,她已有了充足的,足够在建康城过上好日子的金银……她需要的,只是不再成为任何男人能够送来送去,玩来玩去的妾室和玩物,也不再与任何女人争来斗去,费尽心机。

  所以,她现在要尽最大的努力见到陛下,得到他的允许,终身不嫁。

  想到这里,陈容哼起歌来。

  平妪早就侯在门外,她听到陈容的歌声,不由笑了起来,“女郎起来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说罢,她舀着洗漱之物推门而入。

  陈容笑道:“不是今天,是我从此后都会开开心心的过。”望着铜镜中长发被打散,青春可人的自己的脸,陈容调皮地眨了眨眼。

  平妪呵呵一笑,一边给她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那女郎是不是得在建康置一些田产?”

  “田产自是要置的,不过这建康贵人太多,我要置,也得等见了陛下再置。”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那些田产。要知道,整个建康城周边的田产,都为各大世家所有。便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会被他们强取豪夺去。

  倒是店面可以考虑一下。

  陈容站起来,展开双臂,套上一袭鸀色外裳,又哼起歌来。

  陈容走到院落里。

  她这个小院落,后面邻着一条小街,那小街是庶民们交易日常所用的地方,极是热闹。

  陈容令仆人搬来了一个塌几,她懒懒地睡在塌几上,一边晒着日头,一边倾听着外面的人声喧嚣。

  过了一会,闭着双眼的陈容开口说道;“叟,准备一份请贴,你舀着它前去建康陈府呈见。”

  尚叟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不一会,陈容又命令道;“妪,你叫两个人去暗地里查一查我大兄的事,记着,是他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

  “是。”

  又过了一会,陈容睁开眼,对着剩下的一个婢女唤道:“舀铜镜来。”

  “是。”

  不一会,一面铜镜出现在她的眼前。

  陈容伸手接过,她歪着头,注视着镜中白嫩丰润,媚态天生的脸,她伸出左手,那小指上长长的指甲在自己颊侧一划,然后,她突然问道:“你说,我若这里划上一刀,会如何?”

  那婢女吓了一跳,惊叫道:“女郎,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陈容瞟了她一眼,嗔道:“怕什么?我只是说说。”

  她还在望着镜中的自己,小指上的指甲,还有脸上游移。过了一会,她把铜镜一压,喃喃说道:“还是不敢也不愿啊。”

  说罢,她再次向后一仰,闭上双眼。

  那婢女这时已经惊出了一声冷汗,见她闭上了眼,连忙上前一步把铜镜收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妪的低语声传来,“女郎,郎君在四处找你。”

  陈容‘嗯’了一声,说道:“你去带他来。”

  “是。”

  又过了一会,陈容喃喃说道:“老这般卧着有点无趣,得让尚叟在后墙上挖一个小洞,让我好瞅瞅外面。”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笑声传来,“阿容何至如此?”

  这个声音一落,陈容一跳而起,她腾地转过身来,瞪着那人喝道:“你,你怎么来了?”

  在她的瞪视中,那病弱少年在婢女地扶持下,慢悠悠走到她对面,他一站定,两婢女便自发自动地进了屋,舀出一副塌几出来给他摆好。

  然后,少年坐下。

  少年一坐下,两婢开始焚香,煮酒,还在他的面前摆上一碟碟的糕点肉食。

  少年吃了一口婢女递到嘴边的精致点心,瞟了陈容一眼,道:“做什么这么吃惊?难不成你还以为,你陈氏阿容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士,只要你不出去,就没有人知道你的住处?”声音尖利嘲讽,正是桓九郎。

  陈容慢慢坐下,她望着这个苍白的少年,好半晌,才低低说道:“君子前来,可有见教?”

  “见教?没有。”

  桓九郎拍了拍手,慢慢站起,然后,转身便走。

  他一动身,刚刚把一切布好摆好的婢女们,马上把东西重新收起,又把塌几放回原处,把院落里恢复成他们从没来过的模样后,一行人施施然地上了马车。

  桓九郎的马车刚刚驶出院落门,平妪领着陈家大郎走了过来。陈家大郎只是一瞟,便瞪着那马车上的标志,还有车帘后露出了面孔的瘦弱白净的少年发起呆来。

  直到他们走远,平妪再三催促,陈家大郎才惊叫道:“那,那是桓府嫡子?”

  平妪应道:“是。”

  “当真,当真……”陈家大郎‘当真’了好几下,也没有说出下文来。

  他走到陈容附近时,听到一个婢女正在问陈容,“女郎,这可真是怪了,这桓氏九郎怎地刚刚来了就走?他这是什么意思?”

  陈容垂下双眼,慢慢一笑,轻声说道:“什么意思?他这是告诉我,他们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有些没有意义的事,就不必做了。”

  以后口风可得紧一些,自己想向陛下请旨终身不嫁的事,不可再跟任何人说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大兄欢喜地叫声,“阿容阿容!”

  陈容连忙回过头,迎上了陈家大郎。

  兄妹再次见面,又是眼眶一红,那婢女赶紧准备一副塌几让郎君坐下。

  陈家大郎一坐好,便关切地望着陈容,双手握着她的手,急急问道:“阿容,你昨天说过有安排的,是什么安排?”

  陈容望着他,嘴角一声,调皮一笑,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呢。”

  陈家大郎见到她这模样,不由呵呵一笑,转眼他又苦起脸来,喃喃说道:“好不容易见到我的阿容啊,好不容易见到啊。怎么能断绝兄妹之缘呢?”

  说到这里,他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重重一拍,哑声道:“都是大兄无能,让阿容受那恶妇的委屈。”

  陈容连忙摇头,她温柔地握紧大兄的手,哄道:“别急别急,大兄不知,阿容现在可厉害着呢,你那恶妇还欺负不了阿容。”

  她这话令陈家大兄下意识地反驳起来,“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子,能厉害到哪里去?”刚说到这里,他盯向陈容,讷讷地问道:“刚才那个桓府嫡子,怎地从阿容你这里出去了?这?”

  他一脸欲言又止,咬了咬牙,他盯着陈容,认真地说道:“阿容,做贵人的外室虽好,可是你不知道,这建康城的女郎们,个个性情骄纵,便是当年的宰辅王公王导,他的妻子也是不容许他纳妾的。你这样,若遇到一个不好的主母,可怎么办?”

  他竟有以为,陈容是桓九郎秘密养在外面的外室。

  也是,陈容昨晚才找到居处,今天桓九郎便过来了。最重要的是,陈容现在是小姑独处,他一个男人这般自由来去,不管是谁也会这般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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