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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转眼,屏风再次移上,男人也移开了视线。

  只见位置在主塌上的王弘,突然端着酒,大步走到冉闵旁边,他毫不客气的手一扬,说道:“备塌。”

  “是!”

  一声应诺中,两个仆人搬着他的榻几,摆在了冉闵的对面。

  王弘坐下后,举起酒杯朝着他一晃,笑道:“这一次若不是有将军的二千人马,王弘已死在莫阳城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饮此杯。”

  说罢,他仰天一饮而尽。

  冉闵哈哈一笑,他端起几上的酒 ,也一饮而尽。

  把空酒杯朝着几上一覆,冉闵盯着王弘,突然问道:“却不知,那慕容恪为何一定要得到七郎的人头?”

  他的声音不小,一时之间,无数颗脑袋,嗖嗖嗖地转过来,原本喧闹的大殿,也是一静。每个人都在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弘却是一笑,他淡淡地说道:“他心胸狭小,输不起而已。”

  这话一出,议论声四起。

  冉闵也诧异地问道:“输不起?你怎么会与他打过交道?”

  王弘笑而不答。

  见他不愿意回答,冉闵再次哈哈一笑,他给自己和王弘各斟了一杯酒,道:“来,再干一杯。”

  他们在这里喝着酒,主塌上的王仪,却是眉头微皱,他朝冉闵不屑地瞟了一眼,向左右问道:“七郎怎与这个两姓匹夫如此交好?”

  仆人们一怔,好一会,一直跟随着王弘的那中年士人,才轻声应道:“七郎为人,向来我行我素,公何必管得太多?”

  这句话有点不客气,王仪朝那中年士人瞪了一眼,见他虽然低着头,却毫不畏惧,不由哼了哼,道:“只是一个胡儿奴仆,七郎与他交好,没的有辱身份。”话是这样说,他的声音还是放低了不少,自始至终,都没有让冉闵听到他所说的话。

  这时刻,满殿的士族们,开始举着酒杯游走在大殿里。喧嚣热闹中,陈公攘却一直坐在自己的榻几上。

  他前面的冉闵和王弘,这时已携手走出。

  在众人地招呼声中,陈公攘笑容可掬,却一直都没有向王仪走去。一个仆人凑到他身后,低低说道:“郎主,为什么不去跟王公说一说?”

  陈公攘与一个士族家长对饮料一杯后,温和回道:“说什么?”

  那仆人一怔,他朝着陈容的方向望了一眼,道:“昨晚时,郎主不是应了陈元的所求吗?此刻七郎不在,王仪身边无人,阿容那小姑子也来了,正好提一提啊。”

  陈公攘放下酒杯,他徐徐说道:“王索,你收了陈元多少粮栗?”

  那仆人王索一惊,转眼他慌乱了,支支吾吾一阵后,他轻声回道:“一匹绢。”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你新娶了一房小妾,少了不花销也是正常。“

  他这话说的十分温和,可那王索已是汗流如注,他白着脸,颤声说道:“王索不敢,郎主,王索再也不敢了。”

  在他急急的,苦巴巴求饶的目光中,陈公攘依然温和着,他和和气气地说道:“刚才王七郎不是给阿容那小姑子送了盆清水吗?说明他把这小姑子视为囊中物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再提把阿容送给王仪,不说王仪不会收,便是那七郎,也会对我们陈府记恨在心。子术那人,目光短浅了,性格也急躁了,他的话,以后不要听了。”

  王索闻言,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是,郎主所说甚是。”

  这时,王仪已然站起下榻,他一走动,各家家住都围了上去。陈公攘也举起酒杯,走了过去。

  仆人王索望着他的背影,再次伸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表情依然惴惴。

  他们的对话,坐在角落里,还隔着几个榻几的陈容和陈微,都没有听到。

  陈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再次向陈容靠拢靠,望着她,不安地说道:“阿容,你说我待会见到冉将军,可与他说什么的好?”

  这时刻,她已把隔着自己和陈容的屏风移开,也把榻几向陈容移了移。

  陈容对着陈微求助的眼神,笑了笑,这笑容有点假。

  她垂下双眸,摇头说道:“我不知。”

  三字一出,陈微有点生气了,她急急说道:“你不是他知己么?怎会不知?”

  陈微的声音一落,陈容便盯向她,严肃地告诫道:“阿微,知己两字,可不是随便说出的。我与冉将军,男女有别,地位有差,怎么着也成不了知己。你这样说,不但于冉将军,便是于我,也是清名有损。”

  陈容的语气中,含着少有的认真和坚持,陈微不由一怔。转眼,她红了眼眶,抿着唇,恨恨地说道:“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与他说话的。”说罢,气呼呼地扭过头去。

  就在这时,陈公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阿微。”

  陈微一听,迅速地转过头去,应道:“在。”

  “随我来吧。”

  “是。”

  陈微应力一声,颤抖着站起,她刚把屏风移了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右手一伸,突然扯住了陈容的衣袖。

  她扯着陈容,眼巴巴地瞅着她,求道:“阿容,一道去。”

  这一次,陈容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应声站起。

  两女移开屏风,跟在了陈公攘身后。

  喧嚣中,人流如潮中,陈公攘踱着方步,慢慢向前走去。

  当走出殿门,来到台阶下,人流稀少的地方时,陈公攘摇了摇头,向陈微叹道:“这婚姻大事,本来是长者商议决定。你们小辈,见一见也是无妨。不过这冉闵性同草莽,又来去匆匆的,我做伯父的,也只能与他一道,没了礼数了。”

  在他说话时,陈微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双腿有点软,连忙扶着陈容,一边向前挪,她一边低如蚊蚋地应道:“是,一切由伯父决定。”

  陈公攘没有回头,听到她地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走了十几步,陈公攘脚步一转,向着左侧那排房屋走去。

  那房屋中,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仆人们在对上陈公攘时,齐刷刷躬身行礼。

  陈公攘踱着方步,跨入一个堂房中。

  堂房中空空如也,陈微本来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见这空房子,不由失望地吁了一口气。

  这口气有点大,陈公攘不由回头向她看来,他望了她一眼,徐徐说道:“一个士族女郎,当举止雍容,见事不乱才是。”

  这是教训了。

  陈微连忙福了福,低低应道:“是。”

  灯火中,一脸恭顺的她,眉眼间的期待和春意,依然掩也掩不住。

  陈公攘望着这样的陈微,不由皱了皱眉。

  他的眉头转眼舒展了,陈微便没有注意到这表情变化。

  陈公攘大步走到左侧首位的榻几,他缓缓坐下后,广袖一甩,道:“去请冉将军前来。”

  “是。”

  那仆人大步离去时,陈公攘又叹了一口气,在陈微不解的,紧张地注视中,他无力地说道:“如此荒唐,哪是娶妻?胡儿家奴出身的人,就是没个轻重。”

  对陈微来说,只要陈公攘没有悔意,她便满足了,当下她清吁一口气。

  这时,她一眼瞟到站在角落里的陈容,便叫道:“阿容,你且伴我身侧。”

  陈容轻应一声,向她走来。

  陈微的叫唤,引得陈公攘转过头来,他盯着陈容,突然说道:“你便是阿容?”

  “是。”

  陈容福了福。

  “上前来。”

  “是。”

  陈容碎步走近,在离陈公攘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低着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任由陈公攘打量着。

  陈公攘盯她半响,温和地说道:“阿容啊。”

  “在。”

  陈公攘的目光和表情都十分慈祥,“你与王七郎,可已私定终身?”

  话音一落,陈容立马应道:“没有。”

  感觉到自己回答得太干脆冷情,陈容的脑袋都垂到了胸口了,她轻声说道:“七郎那样的男人,怎么会与阿容私定终身?”

  陈公攘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阿容,那伯父问你,他对你,可有过暗室之欺?”

  暗室之欺?那就是问王弘有没有占过她的便宜了。

  陈容的小脸嗖地一红,她不由想到了那一吻,还有那两次搂抱,不过她的口中,依然四恭顺而小心地回答着,“七郎乃端方君子,怎会欺人于暗室?”

  陈公攘听到她地回答,神色不改,只是笑了笑。

  他慢慢地再次问道:“那阿容你,可愿意服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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