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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一二七:草灰蛇线伏千里

  沿着长廊回到寝殿,杨得意正候在殿前,躬声问道,“公主骑马骑的开心么?”

  “奴婢知道公主心里不痛快。然而陛下与娘娘不在,这里身份最高的就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顾全一下大局。至少在御驾到临汾,迎回陛下与娘娘之前,不要露了破绽。”

  “杨公公,”刘初回头看着这个父皇身边的御前总管,问道,“公公在父皇身边多少年了?”

  杨得意一怔,这一刻,悦宁公主身上威势重重,竟有几分刘彻的影子。

  “奴婢从建元年间跟着陛下,到如今,也有几十年了。”

  “那么,公公可知,”刘初微笑着问,“未央宫中,李婕妤与邢轻娥原籍何处?”

  “这……”杨得意有些讶异,不知刘初所问为何,想了想道,“刑轻娥与奴婢同乡,都是自蜀而来。李婕妤倒是长安人士。”

  “这样啊。”刘初垂下眸,不知道是茫然还是失望,喃喃道,“都没有和晋中有关系么?”

  “那倒不是。”杨得意微笑道,“似乎听李婕妤向陛下提过,她的母家济源,似乎就是在这附近的。”

  晚风吹过,殿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过了片刻,刘初方抬起头来,看着杨得意,认真的道,“今日我问的,不许和父皇娘亲提起。”

  杨得意心中微微一凉,这个最是纯稚可爱的公主,到底也走上未央宫里每个人最终都要走上的道路了么?

  到底,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改变?

  然而陛下身边看惯世事人老成精的御前总管只是微微叹了一声,道“奴婢谨遵公主意旨。”

  刘初愣愣看着杨得意慢慢走开。抱着肩走进寝殿。殿内温暖地气息让她一瑟,莫愁连忙迎过来,道。“公主,你总算肯回来了。”看她脸色不佳。担忧问道,“公主怎么了?”

  她看着莫愁,喃喃道,“我有些冷。”

  “冷,”莫愁一愣。伸手试她的额,果然一片冰凉。

  时虽近冬,晋中却没有多么寒冷。更何况,公主身上的衣裳并不薄,并没有冷地道理。

  莫愁无法可想,只得道,“那奴婢给您拿件厚衣裳来。”

  她轻轻应了一声,任由莫愁拿了衣裳为她披上,伺候洗漱。上了榻。想起那一年的上林苑之事。

  那件事里。娘亲失去了一个骨肉,失去了健康地身体。而卫家,失去了最后的圣宠。和皇后的生命。

  而那样盛大的事变,最初。不过是因了一匹受惊发狂的马而已。

  哥哥告诉她。那是因为当时地太仆之子,与阳石公主有私情的公孙敬声利用父亲职守。1%6%K%小%说%网在她的马鞍里,置下了利针。

  没有人相信他的辩解,毕竟,到最后,马总是发了狂。

  那件事情掩过去已经三年多了,无法淡忘的,除了刘据,阳石,还有一个她。

  因为,那是他们的错,才导致所爱之人受伤害,无法挽回。

  潜藏已久的疑虑隐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在今天被翻了出来,才渐渐清晰。藏在鞍下的针,真的被疏忽大意没有发现么?

  还是置鞍地人,刻意纵容了事情发生,坐观陈卫二家此消彼长,渔翁得利。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锐利,能使马儿瞬间发疯地草,少有人知,若是用得得当,那可真是高明的一步棋呢。只是,她绝不原谅,那些曾经或者将要利用她来伤害娘亲地人。

  “李芷,是么?”刘初轻轻地念着,那个有着娇美容颜却被未央宫渐渐淡忘的女子,似乎亦曾经试图伤害她地哥哥。

  “那便新帐旧账一起算吧。”她慢慢想。

  千里之外的未央宫里,婕妤李芷正搀着贴身侍女闻心的手,慢慢行在御花园中,远远见了亭台中娉婷的影子,微微一笑,唤道,“刑妹妹,好兴致呢。“

  刑箬回过头来,起身相迎,倦倦笑道,“这些日子浑身发懒,便出来吹吹风。”

  “哎呀,看起来是比前些日子憔悴些呢。”李芷嫣然道,“不怕,我娘亲送来了一些新进的胭脂,待会送一些到承华殿去。包管妹妹比以前更加漂亮。”

  “多谢姐姐好意。”刑箬却悲凉一叹,“只是陛下又不在京中,我打扮给谁看呢?”就是在了长安城,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吧。

  李芷同病相怜,心下一惨,强笑道,“妹妹想多了。”

  “母妃。”身后有人唤道。九岁的男孩身着皇子服饰,膝下衣襟却见了些泥泞,一瘸一瘸的走上亭来,脸色发白。

  “闳儿怎么了?”刑箬心中一紧,连忙迎上去。向着刘闳身后的内侍曲离怒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三子的。”

  “不怪他。”刘闳道,“是我要去骑射场骑马,才摔了下来。”

  他瞥见李芷,忍痛欲行礼,道,“参见婕妤娘娘。”

  “别,”李芷连忙笑道,“皇三子既然有伤,就不必了。”她看了看,道,“好在没有大碍。”

  刑箬一阵心疼,训道,“你是皇子,骑术过的去就可以了。何必太痴迷,才有今天。”

  “好。”刘闳最是孝顺养母,顺着她的话头应道,“我以后不骑了就是。”

  “其实,”他轻轻抱怨道,“也许真是擅长什么才最不提防什么吧。我平日里骑术最好不过,连太子殿下都不及的。这才大意了,让那马给掀了下来。”李芷闻言一怔,静静的,若有所思。

  “不说了。回承华殿。母妃为你擦药。”刑箬言道,回首嫣然,“李姐姐。那我便先走了。”

  “小心些。”李芷点首示意,待她们走远了。方吩咐闻心道,“你晚上唤射月过来,我有消息,让她捎回去。”

  这些年,陈阿娇专宠。太子又贤明。她若要打破僵局,从太子刘陌处无着力点,便需冲着陈娘娘来。

  纵然是皇子,在后宫中,没有了亲娘护持,便会境地不妙。昔年卫皇后在时,刘据与刘陌同有着嫡皇子的名分,颇能一争。卫皇后一去,卫家便树到猢狲散。刘据也被遣离了君前。

  虽然刘陌不会重复刘据故事,但若陈阿娇不在,他的太子之位。便不再稳当。

  人若擅长什么,便最不提防。

  李芷抿唇一笑。长长地义指划过掌心。无声自问。陈娘娘,最擅长什么呢?

  陈阿娇师从朝天门。朝天门号称医剑双绝。她学医多过学武,于医术一道,当世可称前十。只可惜,医人不自医,又或者,几次伤重,伤了底子,连她的师傅萧方都无法根治,言道,不可轻易再有身孕,否则,母子二人俱伤,殊难医治。陛下心念陈阿娇,特令御医署调制避孕汤药,行房前服用。陈娘娘喝了几日,又自行开了个方子,命御医署日日进奉。

  陛下乃当世明君,精明绝情之处,后宫妃嫔,绝不敢轻易冒犯。故虽专宠长门多年,也少有人敢抱怨。但事无绝对,有些事,若有把握做下了无痕迹。也不妨一试。

  长安城内,自子夜医馆先后数位坐堂大夫一一远走,渐渐败落后,如今,最富盛名的大夫,当是城南吴春生了。

  元鼎四年冬十月,圣驾还在东巡归来途中地一日,吴家医馆迎来了一位夫人。衣裳华丽,从车上下来,向吴春生作了一鞠,递上一张药方。

  那纸笺上尚盈着淡淡清香,吴春生却无暇注意。愕然道,“这是一张极高明的避孕方子,不仅温和,亦可以滋补女子身子。不知夫人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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