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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刘彻心下一片怒火,回过头去,挥手道,“你……回你地长平候府吧。罚俸三年,若无事,不必来见朕了。”

  殿下,卫青握紧了拳,道轻轻叩了三首,沉重道,“罪臣告退,皇上,请保重。”

  待卫青走的远了,杨得意方赶上前,道,“皇上,该用膳了。是否往那个娘娘处去。”

  刘彻摇首,声音淡漠,道,“不必了,就在宣室殿用吧。另外,传朕旨意,卫皇后管制后宫不力,更兼教弟无方。自行思过吧。”

  杨得意了然地看了皇帝背影一眼,深深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卫家地人都处置了,那么,阿娇呢?

  刘彻便忆起长门宫旖旎的雪夜,再回头,竟早已远了。其实,娇娇,若朕真心要惩处,尚有太多选择,但若是如此,只怕,越发渐行渐远吧。

  而这,是否是你地本意?御旨传到椒房殿的时候,卫子夫正在弹琴。铮的一声,宫弦断了。

  “皇后娘娘,”采薇惊呼一声,心下惨然,琴断,从来都是不祥之兆。

  “本宫没事。”卫子夫挺直了背脊。

  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不能垮。因为,如果连自己都垮了,便是真的承认,输的一败涂地了。“长平候所说的那个传话的侍从,少掌使府上可曾查出来?”

  采薇摇摇头,“少掌使夫人翻遍了整个陈府,亦没有寻到卫侯爷所说的人的踪迹。”

  卫子夫的心便渐渐的沉下去。其实,本来就该料到啊。就如她吩咐下去传旨萧方和陈阿娇的内侍,不也是消失了痕迹么。本就不该,心存侥幸。“那么,皇上是怎么处置陈阿娇的?”卫子夫拨着残弦,心不在焉的问。

  “这……,”采薇采青互看一眼,都有些迟疑。

  卫子夫心下烦闷,怒道,“有什么不可说的?”

  总不至于,无声无息的揭过去吧?

  采青无奈,禀道,“皇上让陈娘娘带着悦宁公主,暂时回堂邑候府了。”

  卫子夫的心便乍然一空,仿佛所有出尽全身力道的拳,俱打进柔软的棉花。精神全灰。

  七十三:廿年往事上心来

  元狩元年春二月

  一辆宽敞精致的车马缓缓行在长安东市街头,在子夜医馆门前停了下来。下得车的眉宇轩然的男子,一身玄色织锦深衣,负手而行,虽然不着痕迹,但内敛的尊贵,还是让每个路过的人都停步打量。

  “公子,”杨得意笑道,“夫人就在里面呢。”

  刘彻颔首,看着医馆内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年来,子夜医馆在大汉的名气渐盛,前后坐堂的大夫,都是一代国手。收的医缁对平民来说又不算太贵,尤其到了萧方手上,萧方救世医人情怀,连最彻阿娇订的日医十人的规矩都慢慢打破。渐渐的,前来求治的人就只能在医馆之前排起长队,守上一天一夜也无所怨言。

  而此时,萧方皱了眉,正为当前一青年诊脉。那青年一身淡青深衣,华服美饰,看的出尊贵,但面色焦黄,显然身体不佳。

  “萧大夫,”青年身边的老者道问道,“我家少爷如何?”

  萧方略抬了眉,摇首道,“暂时不妨,但公子若是再不用心调养身子,恐怕三年之内,大病将至,危及性命。”

  老者面上便浮现出忧虑神情,向萧方躬声道,“还劳萧先生帮帮我家少爷。”

  “希叔,”青年含笑道,面上却不是那么在乎,“你不要那么担心啦,”斜着眼睛看着萧方,漠然笑道,“听说萧先生是我大汉第一名医,不知是否属实?”

  萧方便一怔,谦逊道。“方无能,如何敢当这样的名声?雁儿,”他回身唤道。看阿娇放下手中竹简,望过来。“你为这位公子诊一诊脉。看看是否能看出什么?”

  青年眉一扬,欲待发作,却见了陈阿娇清艳的容颜。一怔,便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很是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陈阿娇今日来子夜医馆,自是不能穿的太华贵。青衣素服,若不是发髻妖娆,几乎便是个男儿装束了。刘堂纵然见过,又如何想的到昔日大汉朝第一女子,堂邑翁主陈阿娇会以这样地装束出现在一家医馆?

  阿娇便伸手便触脉,初入手只觉脉象一丝也无,颦眉刹那,方移动手指。在脉下一寸处再试,果然一丝凝涩的脉象显现出来。

  竟是千人里也难得一见的斜飞脉。

  “脉凝而不郁,涩而不散。似乎心有郁结而无法反散。寄情于酒,渐至伤肝。”陈阿娇抬眉看向萧方。嫣然道。“师傅,我说地对么?”

  医馆外。刘彻负手进来,淡淡道,“萧先生果然好医术,调教出来的徒弟也极具功底.,16K.Cn.”面上没有表情,绕是伺候在他身边多年地杨得意,这一刻,也看不出他的喜怒来。

  陈阿娇一怔,便觉得手下脉象一滞。不由留心去看青年,却见青年面上含笑,并无半分异样。

  萧方眸微微一暗,颔首致礼,道,“刘公子。”

  刘彻望向阿娇,淡淡道,“你出来也久了,该归家了。”

  陈阿娇无奈,轻轻颔首,微笑对萧方道,“师傅,徒儿先告退了。”

  出了医馆,刘彻搀着阿娇上了马车,感觉阿娇微微僵,却没有反抗。

  “皇上,”车前,聂蒙轻轻道,“回堂邑候府么?”

  “不,”刘彻摇首,道,“在长安城走走吧。”

  聂蒙领命,便架着马车在长安大街上缓缓走过。

  陈阿娇不由意外的看了刘彻一眼,看来,他亦发现了不对。心中微微叹息,这果然是个极精明的主儿,若非刚才她正在诊那人的脉,想来竟连她也未必查觉地到。

  渐渐行到僻静的地方,果然,有一队黑衣人从檐上街角窜出来,围住车马。

  为首的黑衣人抽出长刀,肃杀道,“刘彻,你便留下命来罢。”

  车内,刘彻冷笑,薄唇勾起了一个肃杀的弧度。

  “这些乱臣贼子,总是杀不尽的。”他冷冷道。车前,聂蒙扬起头,扔下斗笠,扬眉冷笑拍掌。街尾便冲上来一队期门军。“袭击皇上,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些逆贼,一个都不要放过。”“聂蒙冷道。

  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黑衣人却没有半分胆怯退缩,为首者仰天长笑道,“我早该想到,在未央宫里高高做着的皇帝,怎么可能真的带这么些人就出来“太子殿下,”他地声音渐渐惨然,“属下今日拼得一死,也为你手刃刘彻,慰你在天英灵。”

  车内,刘彻的面色变了。

  刘彻在位近二十年,春秋鼎盛,朝臣对两位嫡皇子也相当犹豫,持观望态度,所以至今并未立下太子。

  那么,黑衣人口中的太子,只能是汉景帝地第一位太子,刘彻的哥哥,阿娇地表哥,险些嫁于地人,栗太子刘荣。

  当年,正是如今的王太后和馆陶大长公主刘嫖联手,将刘荣拉下太子之位,贬为临江王,后在藩地死去。

  正是这样地因由,缔结了刘彻与陈阿娇的婚姻。

  临江王刘荣死去之后,景帝念及父子之情,到底有些伤心,没有牵连他的家眷。而记忆中,刘荣有一个庶子,唤做刘堂。在父亲死后,亦失去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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