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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阳兰一听,小脸皱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咯咯地笑道:"那么,咱们晚上悄悄地去,好不好?"她的声音很小,边说边悄悄地看着四周,一副怕人听到的表情。常玉淡淡地道:"晚上天色太黑了,万一船开跑了,我们追不上怎么办?"

  阳兰看样子给难住了,冥思苦想起来。常玉低着头注视着她,脸上尽是温柔。金色的阳光从常玉的背后透过来,沐浴在夕阳之下的两人,变得华美难言。虽然他们的脸上都易了容,但那常玉高大挺拔的身影,配上阳兰娇小动人的倩影,宛如画中人。看到这一幕,丽姬不禁自惭形秽。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自己的努力,都有点多余了。

  丽姬的面容这时已恢复了五六成,纵是在常玉的要求下化了妆,也只是对本来的面容稍为掩饰,并没有遮去美貌。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儿沉痛酸楚地望着两人,站在船头的一个富家公子再也忍不住走了过来。他一直走到丽姬面前,谦恭地向她行了一礼,温柔地道:"这位女侠,小生有礼了。"

  见丽姬没有回头,这公子又轻声地道:"小姐,缘分天注定,何必执著于一人?"丽姬一怔,没有想到他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转眼看去,只见这公子又向丽姬一揖,温和地道,"在下梁城人氏,姓李名郑,现年二十三岁,未婚。不知小姐……"

  丽姬看了看这公子,又看了看船头对着自己偷笑的众公子,耳朵却听见,"李郑这家伙,每次都来这一手。原来死了老婆也有这般好处,骗女人方便得多。哈哈。"听到他们的话,再看一眼风度翩翩的李郑,她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常玉,心想:我真是傻了,这世上如常玉一般的男人,又有几个?这世间的男人,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值得我爱了。这么一想,她连话也懒得说,就向常玉两人走去。

  看着佳人走远,李郑先是一呆,又听到同伴传来的嘲笑声,便加快脚步,向常玉三人走来,边走边叫道:"这位小姐,请问芳名?小生实在……"他话还没有说完,丽姬忽然回头,冷若冰霜地道:"什么小生老生的?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离本小姐远一点!"

  她身负武功,说话时杀气毕露,李郑吓得生生退后几步,脸色惨白地站在当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美色虽然诱人,但是真正的江湖人还是有点可怕的。因此他马上退到了同伴的旁边,不再向这里看上一眼。

  时间过得飞快,夜晚来临了,天上几颗星星挂着,一闪一闪地诉说着亘古的奥妙。

  三人坐在船外面,只见天上星光闪动,水中也是星光点点。阳兰抱着常玉的手臂,高高兴兴地坐在船尾数着星星。丽姬坐在他们两人旁边,静静地看着相偎的两人,也不离开,也不说话,那寂寞又执著的神情,让常玉这样冷漠的人都有点过意不去了。有好几次他都开了口,想让她离开。可是她始终这么固执深情地看着他,反倒让他束手无策起来。阳兰却不管这些,她的想法很简单,抱着常玉开心,她就抱着;跟他在一起好玩,她就跟着,一切自然之极。

  这时,湖面上远远地飘过几点灯火。阳兰转向船老大,脆脆地问道:"老伯,那也是夜行的船吗?"她所叫的老伯,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长年的水面生涯,使得人已经老态龙钟。他听到阳兰的问话,笑得皱纹都眯到了一块,"是啊,这段河面开阔,又连接了几处要道,所以长年都有船经过。有时热闹的时候啊,这灯火一夜就没有歇停的时候。"

  阳兰听得有趣,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开心地问道:"老伯,操船好玩吗?这里有没有强盗啊?"一听到她提到强盗,船老伯马上连叫几声"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又匆匆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才急急地道:"女娃子,这话不吉利,可不能再说了。"他的声音隐有责怪。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阳兰还是吐了吐舌头,真的不再说些什么,只把头放在常玉的肩膀上,侧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悄悄地在他耳边道:"常玉,这船老伯胆子好小哦,嘻嘻,肯定被吓过。"

  常玉就着星光看着她恬静的小脸,还有那扑闪的大眼睛,心中充满了一种无以言喻的欢快,便把脸偏过去,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阳兰一愣,看着他把脸贴着自己的手,眼睛虽然没有看向自己,可那看向水面的脸上,全然是欢喜。她心中忽然也涌起一股欢喜,然而这种欢喜不知为什么,却有一种惶恐。

  感觉到阳兰的注视,他侧过头,在阳兰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吻过之后,他的俊脸已经通红。在阳兰兴奋的注视中,常玉低声含笑叫道:"阳兰?"阳兰"嗯"了一声,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等了一会儿,他又轻唤道,"阳兰?"阳兰再"嗯"了一声,直到常玉再连叫了她两声,"阳兰,阳兰!"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只是叫着自己玩儿呢。感觉他叫声中的欢喜和爱意,阳兰的心一下子满满的。虽然还是惶惑不适,但毕竟那满满的感觉占了上风。吹着湖风,她张着小嘴轻声地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遡洄从之,道阻且挤。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清脆娇软的歌声,把一种带着朦胧和痴迷的情意带了出来,声音在夜风中不停地飘散而出,顺着风,顺着水,慢慢地流到了人心底。她唱得起劲,把这有点忧伤的诗唱出了几分缠绵和快意,饶是如此,本来躲在船舱中的众人,还是被歌声吸引了,一个个都钻出来。连那戴着斗笠的女子,以及那几个富家公子也一一走到了外面。

  众人都是如痴如醉,一个个呆呆地看着相倚而坐的两人,心神已随那轻灵的歌声飘到了天边。阳兰唱得开心,常玉在旁边转头看着她的侧脸,听得如痴如醉。他从来不喜欢诗词,不过在这一刻,听着这一首诗经上的名曲,却深深地感动起来,只觉得它触动了自己心底深处那根最深的弦,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这歌声给剖了开来,裸露在风中,赤裸裸地迷茫和爱着。

  站在船头的一个秀才,看了看那一对璧人,听着那甜美的歌声,喃喃低语道:"这么美好的夜晚,又是有情人在一起,怎么唱这样的歌?似乎不怎么吉利呢。"没有人在意他的自言自语,阳兰与众人一道,深深地沉醉在歌声中,沉醉在歌声缥缈的忧伤和迷恋中。

  丽姬呆呆地听着,不时地看一眼常玉,暗自想道:常玉,我对你,也是蒹葭凄凄,白露未晞。遡洄从之,道阻且挤啊!想着想着,她忧思中来,和着阳兰的歌声轻唱起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走水路只是一句话,可连续几天在船上下不来,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别对阳兰这种好动的人来说,更是一件磨人的事。她待在这船上已经三天了,这时她就跟几匹马一样,有气无力地趴着,看着水面发呆。

  阳兰发呆的时候,又不愿意待在舱房里。她一定要跑到外面,窝在常玉的怀里发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佩服常玉的好忍性,这样半天不动地抱着她,呆呆地看着水面出神。当然,出神的是阳兰,而常玉呢,一般是闭目养神。

  到了第四天,阳兰好一点了。她之所以好一点,是因为湖水变得激荡起来。不再平静的湖面,时不时地出现一个个涡流。这让看了三天水的阳兰开始兴奋起来:她发现了一个新的游戏。那就是拿着佩剑来刺鱼!船在水中高速行驶,水面湍急,鱼也游得飞快,可以想象这种情况下刺鱼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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