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戏红尘正传·上(66)_林家成

六十六

　　那少年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他脸色灰白，看这流血的速度，再过半个时辰，多半这条小命就报销了。他定定地看着阳兰手中的银鱼，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接过，放在鼻子旁闻了闻，便马上放到嘴里大嚼起来。看到他这样的动作，阳兰扁扁嘴，心想：你都这个样子了，难道我还要下毒不成？那银鱼入口即化，不一会儿，他就吞下了那条银鱼。随后，少年盘坐着运功疗伤。这银鱼可是治伤的圣药，不一会儿，只见血迅速地止住了。阳兰站在一旁，看着他治伤，心想：银鱼已给他吃了，自己要不要现在开溜呢？算了，还是好事做到底，给他当护法吧。她在一旁走来走去，实在无聊，从芥子里拿出半只烧鸡啃起来。吃着，吃着她口干了，便悄悄地拿出一杯水，坐在地上安心地大吃起来。吃了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抬起头，见那个黑衣俊男、冷面杀手已经运功完毕，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鸡。阳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鸡，再看一眼他，脸扭曲一下，好不心痛地递过去，"给你。"实际上她已吃饱了。不过，自己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特别是这东西还是她最喜欢的鸡，所以她心痛无比。

　　那黑衣人一手接过鸡，也不道谢，就大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不吭声地抱着剑，看着远方。

　　阳兰不知他在想什么，透过睫毛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小声地问："你不赶路吗？"见他不说话，阳兰又道："那，那我先走了。"说罢，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见那人没什么反应，阳兰连忙加快步子，迅速地向官道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还是走官道的好，这样子走山路太不安全了。她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开心地哼起歌来。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那个黑衣人居然跟上来了。他胸前的血迹没有了，身上血腥味也没了。

　　看到阳兰回头，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阳兰快，他也快，阳兰慢，他也慢，似是阴魂不散。阳兰被他跟得心慌，施展轻功就向官道掠去。当她终于安全地上了官道时，一转头，发现那黑衣人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黑衣人眼神太冷，冷得阳兰虽然救了他一命，却也不敢与他同行。看着道上偶尔经过的一两个江湖人，又看看渐渐西沉的夕阳，走出五六里路后，阳兰终于转过头，"你，你跟着我干吗？"

　　黑衣人冷冷地看她一眼，一言不发。阳兰见他不说话，继续埋头赶路，心想，那个黑衣人之所以跟着自己，只是顺路而已。

　　走了一会儿，城门终于出现在眼前。阳兰大喜，欢呼一声就想向城门口冲去，却发现那黑衣人还是跟在自己身边一米处。也不看她，手里抱着剑冷冷地目视前方。

　　阳兰偷偷地透过眼睫毛看了他一眼，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跟着我干吗？"被黑衣人身上的杀气所迫，她的双腿还有点发抖。

　　黑衣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蹦出两个字："报恩！"

　　阳兰睁大眼睛，心情放松了一点，好奇地问："因为我救了你，所以你跟在我的身后要报恩？"黑衣人未置可否。

　　阳兰看他的表情，似是肯定自己的说法。她哆哆嗦嗦地道："那，那个，可不可以以后再报？"见黑衣人泛着死气的双眼注视着自己，她只觉得舌头打结，话也说不完全了，"我，我现在用不着，先记账吧。"黑衣人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身子忽然一跃，一眨眼间，就消失在阳兰面前。看到他终于离开了，阳兰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心里一松，便笑逐颜开地向城门跑去。

　　这是一座小型城市。城里到处都是江湖人，谈的也尽是如天谷的事。阳兰东看看西看看，猛然闻到一阵她最喜欢的鸡肉香味，转头一看，一家酒楼就在前面。她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一进去，阳兰才发现路上遇到的原山派那些人都在，吵吵闹闹的。阳兰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空位置，便跑过去占了，叫小二，点了两样菜。这酒楼外面看不起眼，到里面一看，地方还蛮大的。虽然只有一层，但落座的人少说有三四百。有几个姿色与那原山派的五师姐不相上下、长相清丽的少女，她们每个人身边都围了一堆青年男子在那里谈笑风生，口沫横飞，自然而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了几眼，阳兰觉得无趣，饭菜一上来，便埋头专心吃起来。

　　忽然，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在这里吗？好吵，又没有雅间，换一家吧。"声音高傲，有种不可一世的味道，让人听起来打心眼里不舒服。

　　一个男子接口道："五妹，我们一路上看了多少家了？哪里不是人满为患？别挑了，就在这里吧。"声音里带了点不耐烦。

　　阳兰把头埋得低低的，只差没钻到桌子底下去。一听声音就知是阳家五妹与阳家二哥。阳家五妹听了二哥的话，哼了一声，万般不愿地走进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们所坐的地方离阳兰只一桌之隔。

　　阳兰现在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打扮，普通中带点纯真，不然那原山派的众位女子也不会任她待在她们身边那么久而不厌烦，也没发现她不是本派中人。只要不是内行，压根就看不出她易了容。可她心里有鬼，一直低着头，好一阵都不敢抬起头来。

　　只听得阳家五妹的声音道："大哥，你说那个小贱人会不会也到如天谷来？"语言中满是厌恶。

　　两个男子同时喝道："五妹！"

　　阳家五妹哼了一声，娇气地道："怎么啦？我说错了吗？一个妓女生的来历不明的贱种，订了婚，居然还敢跑掉，我这样说她，已经是很客气的了。要不是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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