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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第一百零一章 密雨

  “燮王对朱闻疑忌不减,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欧阳瞻微微一笑,负手踱步之间,说不出的桀骜潇洒,“不过,这次为了襄助于你,倒是动用了我家主上潜藏不少势力——你以为朝野之间,燮王欲立二王子的谣言是从何而来?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宦,又为何纷纷上奏立嗣?”

  他说完哈哈大笑,轻摇手中的折扇,神情中更见自负,“润物细无声啊……我为了你,可是动用了清远郡王在燮国的大部暗势,虽无赫然声势,却更让人称心如意。”

  萧淑容眼波流转,勾魂摄魄间,白皙晶莹的柔颈在他面前缓缓舒展,“这次可多亏了你……”

  “以你我两家的交情,这也不算什么……”

  欧阳瞻紧盯着她胸前雪肤,眼中却仍是一片清明,不见半分迷醉,“只是淑容你扶了四王子上位后,可千万别对朝廷有所贰心——莫忘了前车之鉴啊!”

  萧淑容身上一颤,随即却若无其事的笑了,“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来这么大的雄心壮志?”

  两人对视一眼,笑得畅怀,却是各怀心思,暗不可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疏真握了一本旧卷,披了件翡色纱衣,斜靠在高阁窗边,任由大风狂肆,将她漆黑长发曼卷飞扬。远处宫阙重叠,天边那青黑泛金的霾云却是低低下压,几乎要与琉璃瓦接为一色。

  风吹得暗云四涌翻滚,雷声从天边遥遥传来,白光拂眼,天地都仿佛在战栗。

  “黑云压城城欲摧……”

  朱闻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接了一句。却是双手奉了一件罩袍。欲替她披上。

  他神情宁静。双目对视时。还含着一丝温暖笑意。殿外满城风雨地传言。仿佛不曾动摇他分毫。

  “忽然成了大红人。有何感想?”

  疏真慵懒翻着那半本残卷真迹。一边笑谑问道。

  “等我红得发紫。大概也就烤熟了。”

  朱闻回了句玩笑,却终究凝目缓缓冷笑,“有人在其中造势,弄得臣子们都纷纷举荐我为储君——我有如此人望威力,岂不是让父王辗转反侧,日夜不宁?!”

  他眼中神光一敛,随即笑容却越发柔和,竟如和煦暖日一般,“这般险局,却也难不倒我。”

  “哦?”

  疏真抬眼看他,不顾雷声隆隆,声音虽低,却带着些好奇的清脆,“如此自信么?”

  “并非是我自信,而是……我知道你已成竹在胸。”

  朱闻笑声畅快,天际闪电白光掠过,越发照得他丰神俊逸,宛如神祗。

  疏真却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此人看似正经冷峻,实在亲近了才知惫懒无赖。她拨弄着手中书页,微微一笑,“如今局势看似凶险,却也并非无瑕可破,只是为今后计,你还是以柔克刚的好。”

  “计将安出?”

  “首先,这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外臣喧闹,内宫大概也早就吹过枕边风了——枕边风嘛,就该用枕边风对付。”

  “你是说……?”

  “如你所想,王后身为正妻,也该有所表示了——她先前不是还拉拢你来着吗,也该让她替你出把力。”

  朱闻皱起眉头,“王后与父王的感情早已淡漠,她若替我说话,只怕父王反而认为我们沆瀣一气,更加猜忌。”

  疏真扑哧一笑,神韵之间皎美不可方物,朱闻正看得一呆,却听她道:“谁说我要让王后替你说话来着?”

  面对朱闻微愕的表情,她笑意加深,眼中幽丽无限,“正好相反,我要让她去燮王面前告你一状,来个落井下石。”

  她话未说完,只听天边雷霆一声,雨终于刷刷而下,满地磅礴。那刻薄狠毒的言辞,只觉得意兴阑珊。

  “朱闻这孩子,从生下来便不得她的缘,如今仍是百般看不顺眼,真是命数。”

  此时殿外有人禀道:“二王子求见。”

  “宣他进来吧。”

  朱炎连头都不回,只是淡淡吩咐道。

  第一百零二章 弦发

  朱闻跨过高高门槛时,殿中却是空寂半明,除去朱炎望着窗外出神,别无他人。

  大雨滂沱,单调却又喧嚣,风尽处,帘缦肆扬间一色暗紫,流光溢华虽然奢华大气,却终究不是帝胄的玄黄明静。

  衣袍的悉索声轻轻响起,朱炎侧颜看时,却见朱闻一身暗灰帛白,毫无藻饰,深深一礼后,却是长跪不起。

  “请父王把儿臣罢黜出京吧。”

  朱闻低声说道,却不是惶恐,更不似愤恨。

  “好些官绅都举荐你,乃是你才德过人——你何必如此着慌?”

  朱炎的声音不愠不火,雨声中听来,却似三九天饮下冰酪,让人浑身一个激灵。

  “儿臣没有好着慌的——各位大人都瞧我不顺眼,拿我来垫背替死是最好不过了。”

  朱闻身躯笔挺,直直对上朱炎,父子二人各自沉默半晌,朱炎才开口道:“你不愿做世子就罢了,何必如此刻薄无礼……”

  “儿臣不过言辞之锋,有些人却是笔如刀戟。”

  朱闻冷冷一笑,眉宇间却象似了朱炎那抹深沉淡漠的神色,“这赫赫王城……我再住下去,只怕要忍不住杀人。”

  他言语之间。自有军中冷戾之意在瞳中流转。顿了一顿。朱闻声音低沉。却是又说了一遍。“我要回北疆这一句虽然凶戾决绝。细听却是沮丧心灰。再不愿多说一句。多呆一会。

  朱炎叹了口气。从高处俯视着儿子头顶地发旋。想起方才王后地狠毒谩骂。眼前昂藏身影。却有些孤寂孑然地意味了。他心里一软。不禁温言道:“北疆苦寒。你常年驻守。也该回来歇歇了。”

  他停了一会。又沉声道:“那些流言蜚语。寡人都付之一笑。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这一句力道千钧。却又透着温馨叮咛。只怕是近十年来朱炎对次子最为和颜悦色地一次了。

  到底是谁耿耿于怀呢……

  朱闻抑住心中讥讽冷笑。眼中却渐升氤氲。却仍是紧绷了唇角。倔强着别过头去。“谁稀罕这世子之位便拿去——一个个栽赃刷泼。倒真是好手腕!”

  朱炎叹声更重,伸手欲拉他起来,却只觉如触铁石,这个素来让他混杂着欣赏、忌惮与厌恶的儿子,如今却更让他百味陈杂——

  他握住了儿子的手掌,欲言又止,随即却是转了话题,“还未去给王后请安吧……她略有些不安适。”

  朱闻眼中冷笑更甚,“母后看见了我,大概更难痊愈——为她凤体着想,还是不去的好。”

  他随即起身,却仍是不妥协道:“儿臣北归的奏章已经递上来了,若得恩准,立刻便能成行。”

  他随即不管不顾,转身而去,久跪的腿脚有些踉跄,却更显得孤身茕立。

  漆黑长发在风中沾染雨水,却仍肆意扬洒——这般景象印入朱炎眼中,他毕竟非是草木,心中不免心下黯然,隐隐生出些歉疚来。让你回到北疆的。”

  疏真缓缓说道,窗外雨势已弱,下了几天的雨将浅塘填满,几乎溢出,满天里蝉鸣也几乎消失不闻。

  “你在京城,已然让他芒刺在背,若放虎归山,更是难以掌握。”

  她顿了一顿,又道:“扬言要走,这种姿态也是必要的,否则岂不是你真有阴谋,不日便在王城发动——谣言可畏啊!”

  “就这么继续僵持着吗?”

  朱闻显然料到她早有后着。

  “接下来,便是你那位卫羽军师出力的时候了……北狄在你边疆打扰多时,也该为你卖些力气。”

  疏真笑着调侃,朱闻冷不防瞥了一眼,却发现她指尖又有嫣红朱砂。

  仍是如上次一般,隐约透着印章的残留篆形,却实在辨认不出是什么字。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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