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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她唇边勾起一道灿烂笑意,声调之冷,却是透入骨髓。

  她盈盈起身,正要更衣离去,此时却听半空中忽现一道鹤鸣,白光一闪后,一只纸鹤突兀落在她掌中。

  她略一看完,眼中光芒闪过,却是无奈皱眉道:“深更半夜,他找国师做什么?”

  然而说归说,她仍是将纸鹤拆了,三两下翻折,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纸人。

  她轻吹一口气,“去吧!”

  白光又是一闪,纸人瞬间消失,她随即闭上了眼,以心神附着在纸人之上。

  宫墙一侧,国师府三个大字高悬门上,真正是铁钩银划,墨色凝玉。

  大门洞开之后,内中一片白雾,惟有朱红女子甄儿缓缓步出,裣衽道:“万岁,国师刚刚醒转。”

  昭元帝披了黑披风,随意而立于门前,却有着天然的威仪。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深夜惊扰国师,朕实在是有要事萦绕心头。”

  白雾之中,无翳公子的声音带笑,却另有三分沉凝之肃,“今夜乃是多事之秋,皇上无法入睡,也是该然之事。”

  他话锋一转,仍不改调侃轻嘲, “皇上不愧是真龙天子,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居然还有闲心召幸宫妃,真真让我佩服。”

  “只是偶遇而已……”

  昭元帝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丹离灿烂的笑靥,那般漫不经心的神情,他面上神色都为之一缓。  好似要挥去这感觉,他停了一停,又解释道:“我与侍卫们刚从宫外回来,却听到西北角落有凄厉尖叫声,过去一探,却正好撞见她们几个偷偷摸摸的回宫。”

  说到此处,他居然为之失笑,虽然只是一瞬,面上冰冷却也瞬间融解化消。

  “哈,果然是多事之夜。”

  无翳公子悠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先是金翅鸟显示神迹,再是宫中出现被吸尽血液的干尸,这一夜,到底有多少人彻夜忙碌啊……”

  他说起“金翅鸟”三字,昭元帝周身气息顿时变得冷冽冰寒,双眸也闪过极焰之怒——那般深幽,是比雷霆更可怕的感觉。

  无翳公子好似浑然不觉,竟是继续调笑道:“听说那位羽织圣女,与陛下颇有渊源,如今反目成仇,竟是如此决绝呀……”

  “够了!”

  昭元帝低喝一声,双目如电一般射去,却让一旁的甄儿吓得娇躯一震。

  昭元帝深吸一口气,嗓音已然恢复了平静,“国师又何必用话来激我?若我所料不差,与金翅鸟鏖战的那一双龙凤,只怕也与您脱不了干系吧?”

  无翳公子轻笑一声,宛如冰玉落地,说不出的清脆好听,隐隐间,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惑人意味——

  “若我说是,只怕万岁心疼之余,又要怪罪我唐突佳人了吧……”

  昭元帝目光一闪,顿时面若沉水,“国师未免太小瞧朕了。”

  他声音仍是那般低沉,一字一句,却是清晰得宛如利刃滑过心头,“清韵斋与朕,此刻已成死敌,她们要扶持哪位‘圣人’作天子,朕现在仍是一无所知。”

  “哈……沉得住气,才能藏得够深。从这点上说,清韵斋主比起天寰、天枢两位宗主,可算是胜出一筹。”

  “说起这两位宗主,朕倒是有一问……”

  昭元帝直视迷雾后那片虚无之境,目光越发犀利冷然,“我那个不成材的弟弟也就罢了,另一位姬家后裔,到底是谁?”

  他停了停,平心静气的说起自己的调查结果,“姬氏败落已久,族谱已是散乱难寻。洛阳

  的那一支只有一子留存,年仅七岁,还有两支失散的更是杳无音讯,至今都续不回族谱,嫡系的这支就定居在天都,家主之子接连夭折,但是旁系却不下数百人……”

  他双眸中闪过森然杀意,却引得无翳公子哈哈大笑,“春秋时候屠岸贾为了杀绝赵氏之子,要将全国适龄婴孩都处死——万岁何不将姬氏各支都清除干净,永绝后患?”

  “朕虽然不禁杀,却并不是滥杀的暴君。”

  昭元帝的声音越发冷然,“姬氏乃是先朝皇裔,若朕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天下人更会小觑于我!”

  “哈哈……陛下倒是胸襟宽阔。”

  无翳公子笑得意味不明,半晌,才打了个呵欠道:“陛下害得我披衣而起,如今说话之间,却又染了困意……若是无事,我可要去睡个回笼觉了。”

  第九十七章 紫绶纵容争及睡

  随即有细碎声响,好似有人起步回房,昭元帝眉头一凝,却终究没有发怒,“国师今夜大显身手,破除金翅鸟的妖言惑众,于社稷立下大功——你且先安歇,朕的赏赐随后就到。”

  “哦?那就多谢陛下厚赐了……”

  迷雾中脚步声越发远去,只剩下一句悠然笑语——

  “看在陛下如此慷慨的份上,臣还是进一善劝:这几晚宫中不会太平,吩咐宫人们若是惜命,最好不要乱走。”

  昭元帝目光一凝,随即想起了那几具被吸尽血液的干尸,他正欲追问,只听国师府大门支呀一声,彻底关上了。

  昭元帝静立于门前,面色阴晴莫测,直到他抬起头,才发觉东方已微露曙光。

  “无翳公子,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他心头狐疑不定,随即迈步离去,身后侍卫紧紧跟随,惟恐再出现不测之险。

  丹离饱饱的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居然已是日近天中。

  被日光照得刺眼,她随即跳起身来,却觉得浑身酸疼不已,不由咂舌于某人的精力充沛。

  重重帷幕外,早有八名宫女躬身等候,不知是否是她错觉,替她更衣的那几位,眼中隐约有些不屑。

  “石才人,按宫规来说,您侍寝之后,不该长睡于此的。”

  为首一人见丹离大模大样的享受众人的服侍,心中越发对她鄙薄,她尽量用和婉的口气劝说,却不料丹离眨着大眼,很是迷惑的问道:“皇上把我缠得很紧,半夜三更的我如何起身?”

  “这……!”

  宫女们已是羞不可遏,她们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却也是幼蒙庭训的良家女子,如今乍听这么大胆露骨的言辞,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为首的女官心中大怒,却偏偏矜持着不肯跟她斗口, “石才人身为宫妃,言谈怎可如此轻亵?”

  “我长姐也是这么说的,你跟她真有共同语言,不如下次你找她来这侍寝?”

  丹离很干脆的撂下话,随即看向其余几人, “我饿了,这里有吃的没?”

  一个小宫女被她目光一瞪,不知怎的心头慌乱,结结巴巴道:“小厨房随时准备着热膳,陛下今日在前廷用了,所以就剩下了……”

  “他既然不吃,那就由我来代劳吧——省得浪费。”

  丹离毫不客气的开口就要,见众人神情愕然好似见了鬼,于是皱眉道:“怎么都看着我,难道是我气色特别好?

  她很是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眉眼都是熠熠生辉,“这一夜睡得真好,果然是面若桃花了么?”

  众宫女面面相觑,只觉得此女脸皮之厚,心志之强,已达无敌境界。

  热饭热菜很快端了上来,丹离运筷如飞,还顺便要了个食盒,把剩下半桌菜给其他人以及麻将捎上了。

  “圣上曾道:百姓一饭一粥来之不易……我这么做,可是一点一滴都没浪费啊!”

  她理直气壮的又吃又拿。

  吃饱之后,她心满意足的提了食盒,一路走回自家德宁宫,才进大门,就被眼前情景惊得瞪大了眼——只见庭中砖石累累,木榫条条,被雪压塌的东西二院被拆了个干净,连正殿也未得幸免,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门户。惟有东院门口那两只惟妙惟肖的貔貅,正怒目肃立两旁,衬着背后那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不免添了三分滑稽。

  “这……这是要拆房子哪?”

  丹离眨着眼,迟疑的问道。

  营造司的匠人们来往忙碌着,将最后的一扇门也推倒,随即在原地垒起了砖胚,精工细作之下,动作流畅自如,丹离一楞之下,这才想起,自己昨夜跟皇帝提了这事,没想到他一声吩咐,这里居然开始大加修葺起来。

  “小心灰尘沾到身上。”

  一旁的耳房中,传来梅选侍熟的声音,丹离三两步走到门前,一推门,却听一声响亮的长喵,一团胖乎乎肉嘟嘟的物事扑了个满怀。

  “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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