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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包子含泪望天,臭娘你不要这么能延伸不要这么恐怖好不好?明明不过是一起小小的破裤事件,怎么给你三说四说就成了灭国危机杀身之祸旁听的人还频频点头觉得好有道理?

  拍拍衣服上的灰,秦长歌又恢复以往的优雅懒散,淡淡道:“儿子,好好想想罢,为娘不是每次都可以冲出去强吻美男的,吻多了是要出问题的,总有一天你要直接面对世事。风起于青萍之末,绵延千里卷掠万方。有些事情起初都是以极微小极平常的状态出现,可当你忽视了,随意的去处置之后,它所展现出来的强大的破坏力和影响,同样是你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政治尤其如此。你如果是一个平常孩童,你娘我今天根本懒得和你说这许多,但你是我未来的西梁之主,凡事慎行慎思,是你必须要记在心底的,如果你记不住,你娘我不惮于用鲜血来唤醒你,到时候你不要哭就是了。”

  “我会哭,”包子这回肃然道:“所以不用了,谢谢。”

  “唔……”秦长歌慢悠悠的望向注定要成为静安王生平含恨的天衢大街,满面哀怨的道:“我的从政之路,这下子是别想清静了……”

  白石亭台,青石小径,小径尽头一簇簇三色茶花开得茂盛,纯白淡红艳红三色糅合,清丽娇艳,烂漫如云霞。

  亭上垂白金丝帘幕,帘幕上绣黑金双龙,隐约可见对弈的人影。

  “自熙,”萧玦随意搁下一子,掀起浓长的睫毛一瞟自己的爱将,非常随意的道:“朝廷的俸禄是不是太低了?”

  “没啊。”

  “你家狗养多了,占了你的伙食?”

  “刚杀了一批吃肉,现在是我占它们了。”

  “最近太寂寞了?”

  “陛下,寂寞何意也?”

  “哦……”萧玦调转话题,更随意的问道:“近日可有什么新奇的事儿?”

  漫不经心的吃掉皇帝一个子,玉自熙笑吟吟道:“陛下今天棋真臭——新奇事儿?有。”

  “哦?”萧玦目光一亮。

  “颖城公主府家生小厮看上了对面庆国公家的小丫鬟,两人一起私奔了。”

  “……自熙,这个你上个月说过了。”

  “是吗?”玉自熙干脆不下了,托腮凝神沉思,“难道是我家宰相最近开始思春,但是居然看上了隔街卖豆腐家的那只黄毛土狗?”

  将棋子一扔,萧玦也不下了,向后一靠,笑道:“好吧,很新奇。既然你既不穷,搜索枯肠也只有这么新奇的事儿,朕也不问了。但你可不可以直接和朕说,你从早上就奔到宫里,一直泡到傍晚,玩太子的玩具,翻朕的书,吃朕的饭,偷朕的点心,拖着朕从早到晚,又不是因为没饭吃又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和朕分享,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玦暗恨的目光刀子般的射过来——你缠,你缠,你缠得朕都没法出宫,唉……长歌说要温书,几天都不给朕去见她了……

  眨眨眼睛,玉自熙媚笑得比亭外开得葳蕤华盛喧嚣热烈的茶花还要动人上几分,轻描淡写,绝对惊悚的,答:

  “我要当主考。”

  第四章 试探

  “胡闹!”萧玦将棋子啪的一搁,“你是勋爵武职,怎好去做文试主考?何况现在主考已定,怎好半途更改?”

  “洪嘉石那个酸儒,他能出什么好题目?”玉自熙风情万种的嗤之以鼻,懒洋洋翘起兰花指,戳戳点点那个虚空中的酸儒,“他最爱堂皇华贵文字,最喜援引,引得那些士子们挖空心思花团锦簇做文章,尽可着他心意玩文字。一篇五百字的经义,有三百字是典故,一百五十字是对仗,咬文嚼字诘屈聱牙——这是好的?”

  “好了,朕说一句你说一堆,”萧玦皱眉,“朕还不知道你?主考若是汤焕望,你一定会说此人喜平实厚重,浮扬不起,士子们会把文章写得寒伧,个个都像饿殍,体现不出我泱泱大国富盛风范。若是项之痕,你会说这个三元进士取了巧,是天璧元年的第一榜进士,那时国家初建,百废待兴,取士制度宽松,他真才实学捋起来不够一菜篮——反正你总有得说的。”

  “陛下知道就好了啊,”玉自熙巧笑倩兮毫无惭色,“所以微臣厚颜自荐,文武之道,本就不必一定分出个经纬来。何况微臣若做主考,还比别人更多些好处,有益国家擢拔人才啊……”

  “什么好处?”

  “微臣的美色。”玉自熙面不改色的将一张如花容颜凑到萧玦面前,“您瞧,真正的,如假包换,无人可比的美色——微臣连试题都想好了,叫‘吾未见好德如好色也’。微臣这张脸,就是色之极品。士子们一见微臣的脸,对于‘色’自然会有极深极贴切的感触,于是文思泉涌,笔下生辉,做得华彩璀璨好文章——这真真是我西梁之福啊……”

  ……

  萧玦瞪着玉自熙,这世间怎会有这等不知羞的自负美貌自我标榜之人?

  还有,他今天突然跑来要做主考做什么?

  前几天听说他在天衢大街上被一士子误以为女子给调戏了。这人一向是我行我素不肯吃亏的性子,今天他吵着要当主考,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而且,据隐踪卫回报这还是溶儿搞出来的事。那么,那个胆大包天的士子,是不是长歌?

  这么一想,萧玦的心里便似打翻了调味罐,满满的奇怪滋味冒上来,酸的辣的苦的咸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长歌当街调戏玉自熙?虽说是为了替溶儿解围,但是那样的方式……好吧她做得出,只是……

  瞄瞄玉自熙宜嗔宜喜的绝顶美色,萧玦的脸微微阴了阴。现在不比当年了,经了这一番死生历劫,长歌的心思越发深沉如海,芳心终将谁属,自己还真的不敢太有把握。虽说当年她就认识玉自熙,没见过为他美色所动的模样,但是人是会变的,隔世重来,她会不会看上这张明明看过很多次但是每次再见还是会惊艳的脸?

  这些年,宫深风冷,孤灯映壁,过惯了寂寞的日子,本也习惯了,不过就是将自己更深一点的冰封起来,在偶尔胸中刮起疼痛的大风的时刻,学会漠视或走开罢了。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可以拥有,可以重新得回当年那些念念不忘的甜美与温暖的时候,突然开始患得患失,对任何微小的变化与表现,都开始忍不住细细咀嚼掂量。当年那些不管不顾无所拘束的豪气奋勇,竟在多年后一场自以为是的错误里,被心虚的磨灭了……

  人心亦如水,等闲起波澜,那些惊起的涟漪,散开的波晕层层叠叠,永无止休啊……

  对面,玉自熙紧紧盯着萧玦的神情。

  他在……想什么?

  他在……不愉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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