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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她神色未变,却没说话,我心一惊,忙又跪下道:“臣妾无状,给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来,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么得空进宫?可是来看本宫的?”

  我连忙道:“正是。妹妹这几日空闲得很,想着好久没来看姐姐了,所以特来看望。”

  阮心瑜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进院里,似不经意道:“真是难得,偏巧我又不在。听说皇上今天过来了,前几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妹妹,说来有趣,皇上见妹妹的时间比姐姐还多呢!”

  我浑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她。阮心瑜双眼漆黑如墨,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当下低了头,斟酌半晌,心中纷乱,不知如何开口。若说这阮心瑜对皇帝不在意,却又不是,是有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我着实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语。

  此时皇帝已经走出殿来,阮心瑜忙上前拜见,众人躬身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只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愿想找机会打听严维正之案的线索,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哪里还有机会,不由得暗暗懊恼。

  见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出宫,回了王府。经过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听文昕受伤后所言,我半年之内连逢两难,除了离音阁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杀我之人应该与她无关。除了她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清楚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复又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几分烦恼。自我嫁进明南王府,除了些打杂的小丫头小厮,身边的人都是从阮府带过来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么奸细,难道王府中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转念一想,却也可能。如果当年告密之人确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与辽东王之间的关系,明南王对阮家必定会有所顾忌。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还要娶我为妃?谁会愿意在家里安个定时炸弹啊?还是那东方汐过于自信,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反复思索,却没有什么头绪,一路无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说东方汐应护国将军之邀,去将军府饮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园,青荷竟不在屋里。碧叶去了厨房,我一时不知道唤谁,只得叫道:“来人!”

  一个梳着小髻的小丫头跑到门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我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行礼道:“奴婢珏儿,给王妃请安!”

  我笑着招了招手,道:“珏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进来!这儿没人在,你来帮我更衣。”

  珏儿似有些惶恐,眉宇间却掩不住欣喜,连忙走过来替我脱下宫袍,又从衣柜里找出平时我爱穿的衣裳,细心地替我换好,我见她手脚颇为利索,倒是个能干的丫头,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干的,去帮我倒杯茶来吧。”珏儿见我说话如此客气,竟高兴得忘了形,转身就跑去倒茶,却不料正撞到进来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过去,将她一推,斥道:“死丫头!走路不长眼!谁让你进来的?!”

  上部 第二卷 第46章 夜雨

  青荷是练过武的,那珏儿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顿时擦出血来,嘤嘤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让她进来的!”

  青荷一愣,见我脸色不悦,似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嗫嚅道:“小姐!我……”

  我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将珏儿扶起来,见她半边脸已红肿,手肘处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气。却只是柔声道:“别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时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处理好伤口,一会儿我让碧叶拿些伤药给你。”

  珏儿怔怔地看着我,似已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拉了她坐在台阶边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来,用软巾替她清洗伤口。青荷吓得不轻,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错了,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说着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软巾。

  我将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珏儿似已吓呆了,说不出话来。青荷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认错。碧叶传了饭来,我只让她放在屋里,取了伤药来替珏儿治伤。她见我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来,哭道:“小姐饶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别饿着了身子!”

  我细心为珏儿包好伤口,让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里坐着,喝了几口茶。青荷跪在院子里,只是抽泣,不敢妄动。碧叶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将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平时里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仗着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人,一样是娘生爹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叶见我动了气,只得噤了声。我继续道:“你是会武之人,原本就更应当收敛慎行,你倒好!别的没学会,越发会仗势欺人了!你那武功学来是做什么的?打人的吗?珏儿没事就好,若是骨头断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辈子?!”

  青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我越想越气,继续斥道:“你平日里行事挺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蒙了心,竟糊涂至此?!”

  我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辩,想必心中确实已经后悔知错,不由得心软了软,叹道:“你起来吧。这几日不要吩咐珏儿那丫头干活,养好了伤口再说。她的活,你帮她干。”

  碧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妆容,方才一起过来侍候我吃饭。我见青荷眉宇间忧愁满布,心思恍惚,却已没了胃口。懒懒地吃了几口,便让碧叶撤了。青荷奉了茶来,我心中不忍,让她坐了,轻声道:“我今天是骂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从阮家带过来的人,比谁都亲,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纵容你,让别人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哪天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可明白?”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浮泪,低声道:“奴婢明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得很。今天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受罚。”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脾气急躁,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青荷一怔,忙道:“奴婢没什么心事,小姐不用为奴婢操心。奴婢以后定当慎言微行。”

  我见她隐有忌惮,不愿多言,只得让她下去,歪在床上打盹。天色渐黑,我思前想后,理不出什么头绪,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阮心璃在受阮修之的训斥,大意也是说她贪玩,不好好用功,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我”心中十分害怕,好象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但是一想到娘,心头便万分悲苦。

  醒来时已是后半夜,窗外下起雨来。清冷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在床前,竟有说不出的冷清与哀凉。不知东方汐是否回了府,我进王府已经二个多月了,天气开始转凉,平时他除了有急章要批,一般都是宿在我真意园中。有他在时我几乎不会做梦,但凡他不在身边,我却会无一例外地去梦中与那“阮心璃”相会。慢慢地我虽然已经不再怕做梦,但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忽有一晚他不在,反倒觉得有些怅然。

  看着一室的冷清,我不觉有些心惊,何时开始我对东方汐的依恋越来越深了?是文昕受伤时他对我百般体贴?还是为了我,不惜冒犯天颜进了地牢?细细地想来,他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不错”究竟是出于真心之爱,还是一时之欢?

  我心里终究还是想离开这个时空的。虽然我已经越来越适应阮心璃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地记起阮心璃的记忆。但我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严希真,是渴望着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爱情的严希真,而不是安心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况且这阮家与明南王、辽东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恐怕也不可能一直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吧!

  心中一动,缓缓地走到后窗,打开那窗子,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夹着丝丝雨滴,微微有些凉意,我没有披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向那窗外望去,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只见后面有一片池塘,种着几株荷花,在雨夜里格外地清冷。我倚在窗前,反复想着那几次看到的暗影,仔细观察,见这窗边并无任何稍高的树木,可见那暗影必是人而非树木风动。

  细想之下,能进我真意园的人,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便只有管家周益安、和下房的四个小丫头和四个小厮。但我这院子里,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以外,其他人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但两次感觉这后窗外有人偷听,也不象是幻觉,究竟是谁呢?

  复又向那窗外望去,夜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烦恼,身上一暖,一件锦袍披上了身,身子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回头一望,正是东方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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