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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最是一生好景时

  軒轅山有東西南北四峰。黄帝的正妻嫘祖、次氏言累氏、三妃彤鱼氏、四妃嫫母氏務居一峰。最高峰是東峰朝去峰,嫘祖所居,山高万仞,直插云霄,是軒轅国內第一个看见日出的地方。

  阿珩还在去輦上,就看到四哥昌意站在朝云殿前,頻頻望向山下,初升的朝阳很溫暖,可昌意的等待和關切比朝阳更溫暖。

  阿珩不等車停穩就跳下車,“四哥。”扑进了昌意怀里。

  昌意笑看拍拍她的背,“怎么还这个性子?还以为王母把你管教得穩重了。”

  阿珩笑看问:“大哥呢?母親呢?”

  “母条在殿內紡紗,大哥不知道怎么了,前天一来就把自己封在山后的桑林內,不许打扰。”

  阿珩窃笑,一边和哥哥往殿內行去,一边在他耳畔低声說:“他受傷了。”

  “什么?”昌意大惊。

  “他为了让少昊出去救我,和少昊不知道打了什么赌,两个都受傷了,大哥虽然贏了,可傷得更重。”

  昌意这才神色缓和,摇头而笑,“他们两平时一个比一个穩重,一个比一个精明,却和小孩子一样,每次见面都要打架,打了幾千年还不肯罷手。”

  宽敞明亮的正殿內鴉雀无声,他们的足音異样清晰,阿珩和昌意都不禁收斂了气息。

  經过正殿,到达偏殿,偏殿內光线不足,只窗前明亮,一个白发老妇正坐于一方阳光中,搓动著紡輪紗,光线的明亮越发映照出她的苍老。

  阿珩想起在桃花林內翩翩起舞的王母,只觉心酸,她輕輕跪下,“母親,我回来了。”

  嫘祖紡完一根紗后,搁下七彩紡輪,才抬头看向女兒,阿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跪行了几步,贴到母親身旁,輕輕叫了声,“娘親。”

  嫘祖淡淡說:“我给你坐了幾套衣服,放在你屋子里,这幾天你下山时带上。”

  “謝謝母親。”阿珩低著著想了一下又說,“这次我不想下山了,我想在山上住几年。”

  嫘祖问:“为什么?”

  “女兒就是有点累了,想在山上住几年。”阿珩自小到大總是想尽办法往山下溜,可玉山的六十年,让她突然发现朝云峰和玉山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冷清,她想陪陪母親。

  嫘祖对昌意吩咐:“去帮我煮盅茶。”

  昌意行礼后退下。

  嫘祖站了起来,向殿外走去,阿珩默默跟随著母親。

  朝云峰后遍植桑樹,枝繁叶茂,郁郁葱蔥,灿烂的阳光洒在桑树上,滿是勃勃生機,頓觉心神开闊。

  嫘祖问阿珩:“我已有几百年没动过怒,却在六十年前大怒,若至要親上玉山向王母要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玉山王母的气?”

  阿珩說:“母親相信女儿没有拿王母的神兵。”

  嫘祖冷漠的脸上露了一丝笑,“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这是青阳以为的原因,青阳說你哪里有偷神兵的眼界,顶多就是去偷个桃子。”

  阿珩心中腹诽著也许娘親和王母有怨,嘴里却恭敬地說:“女儿不知道。”

  嫘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朝雲殿,“你是軒轅族的王姬,遲早一日要住进这样的宮殿,可在这之前,我要你拥有八荒六合的所有自由,王母却生生地剝夺了你最宝贵的一百二十年。她在玉山那鬼地方已经住了几千年,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最宝贵的是什么。一百二十年的自由和快乐!天下有什么宝物能换?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刑罚有多重。明明拿走了你最宝贵的東西,却在那里假惺惺地說给我面子。

  烟霞繚繞中,云阁章台、雕欄玉砌的朝云殿美如工笔画卷,阿珩看着看著却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嫘祖的目光落回了女儿的脸上,“阿珩,趁著还旱蓮草,赶緊下山去,去大笑大哭、胡作非为、闯禍打架。住在宫殿里的日子你将来有的是,能在外面的日子却非常有限,不要再在朝云峰浪費。我不需要你的陪伴,我只需要你过得快活。你现在不明白,等你将来做了母条就會明白,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很好。

  阿珩終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每次偷偷下山,母親都不知道,她還曾经得意于自己的聰明;明白了为什么她可以顺利地离家出走,父親和大哥都没有派侍卫来追她;明白了她可以和别的王姬不一样,自由自在地行走于大荒內。

  “母親。”她语声哽咽。

  昌意捧看茶盘而来,把茶盅恭敬地奉給母親。

  嫘祖慢慢饮尽茶,冷淡地下令:“阿珩,明天你就下山,去哪里都成,反正不要讓我看到你就行。”說完,扔下茶盆离去。

  阿珩眼眶红红的,昌意对看她笑,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头,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去找大哥。”就如同小时候一般。

  昌意在阿珩躡手躡脚地往桑林深处潛行,走著走著就碰到了禁制,不过这禁制对昌意和阿珩都没有用,他们輕松穿过,看到了一幕奇景。

  这里的桑林只三尺来高,却都是異种,樹干连著叶子全是碧綠,如同用上好的碧玉雕成。此時,参差林立的碧玉桑上开著一朵又一朵碗口大的白牡丹花,实际是一朵朵冰雪凝聚而成的牡丹,却比一般的白牡丹更皎洁。

  碧玉桑顏色晶莹,冰牡丹光泽剔透,整个世界清純乾淨得如琉璃宝界,不染一丝尘埃。

  在琉璃宝界的最中间,一朵又一朵白牡丹虛空而开,重重疊疊地堆造戊一个七层牡丹塔,虛虛实实地掩映著一个男子,看不表面目,只看见一袭藍衣,藍色說淡不淡,說浓不浓,溫润干净到极致,却也冷清遙遠到極致,就像是万古雪山顶上的那一抹淡藍的天,不管雪山多么冷,它總是暖,可你告想走近,它却永远遙不可及,比冰雪的距離更遙遠。

  阿珩和昌意相视一眼,远远地站住,各自把手放在了一株碧玉桑上,都把命门打开,任由灵力源源不断地流入桑樹,想幫助大哥療傷,一时间桑樹綠得好像要发出光来,而整个琉璃界內的白牡丹越开越多,寒气也越来越重。

  可他们的大哥青阳不但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反倒嫌他们多事,几朵冰牡丹突然飞起,砸在阿珩和昌意脸上,他们根本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冰封往,变成了两根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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